他嘴唇哆嗦著,再不敢与曹过对视,身体更是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友人,才勉强撑住。
先前所有的囂张,皆都化作无力的挫败感,眾人的眼光,又好似一个无形的大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让他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场由他挑起的闹剧,终以他顏面尽失而告终。
片刻后,曲水流觴得以继续。
宫人再次將羽觴置於上游清流之中,酒杯晃晃悠悠,顺水而下。
然而,经歷了曹过接连的震撼后,整个华林园的气氛已悄然不同,那潺潺流水声好似也少了几分雅趣。
曲水流觴虽还继续,被点中的诸人或赋诗一首,或罚酒三杯,但皆难以再激起半点波澜。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欲在此宴上一展才名的世家子弟们,此刻更是意兴阑珊,有曹过珠玉在前,他们即便作出不错的诗文,也不敢再言二三首之事。
接下来,丝竹依旧,流水依旧,却已颇有些寡淡了,更无先前那般期待。
而隨著时间的推移,今日的宴会也终於结束。
宦官朗声宣唱,百官及诸宾依序起身,向御座方向行礼辞驾。
天子司马衷早已乏味,此刻如蒙大赦,在宫人簇拥下率先起驾回宫。
皇后贾南风亦面无表情地頷首示意,凤驾隨之离去。
少顷,人群开始鬆动,寒暄声渐渐响起,还有不少人的视线开始四散,不约而同地搜寻著曹过。
无论是真心想要结交攀谈,还是別有用心欲要试探,此刻正是时机。
就在这时,阮修却是抢先动了,他极其自然地侧身,一把拉起身旁的曹过,动作快得让曹过都微微一愣。
阮修见曹过还在愣神,眨了眨眼,洒脱道:“走了。”
“再待下去,便有诸多的俗务缠身,难道你还想听那些俗味的恭维?”
他一边说著,一边引著曹过向人群外围移动。
曹过瞬间明悟,今日他风头太盛,此刻若被缠住,必定脱身不易。
与此同时,有人已经在朝著两人走来。
阮修加快脚步,同时发挥他那无视俗礼的本色,朗声道:“诸位,且先慢谈,我与世子尚有他约,先行一步!”
闻听此言,附近几个正欲上前的人神色微动,不由得脚步一滯。
阮修也不管眾人反应,引著曹过,借著逐渐散去的人流作为掩护,快步向苑外行去。
待到那些想找曹过的人反应过来,目光四下搜寻时,早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不多时,宫苑之外。
阮修將曹过送至车驾之处,韩光早已等候多时。
阮修洒脱地拱拱手:“便送你至此了,浊酒虽好,今日你连饮数杯,又经这般耗费心神,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妙,他日若有閒,再来寻我饮酒。”
曹过郑重回礼,诚心道:“今日多谢阮君解围,又提点我及时脱身。”
阮修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哈哈一笑:“举手之劳,何足置齿。”
言罢,他便转身,晃晃悠悠地消失在人流之中。
曹过目送他远去,这才转身登上自己的车驾。
车驾缓缓启动,行出一段距离后,韩光才低声稟报:“世子,方才散宴时,俺见到那孙秀了,他被人搀扶著出来,脸色极其难看。”
曹过闻言,並不意外,只是淡淡一笑,简单说道:“今日宫中曲水流觴,他几次三番挑衅於我,欲令我当眾出丑,我便多作了几首诗,让他討了个没趣而已。”
韩光听过,忍不住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活该他这般!”
曹过靠在车壁上,轻声道:“跳樑小丑,不必多虑,只是日后在洛阳,確需更加谨慎些罢了。”
韩光隨即应道:“俺明白,日后定会更加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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