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最终没能等来他寄予厚望的救命稻草阮修。
他毒害陈留王世子的罪行已是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而他与陈留阮氏的交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与阮修一人的私谊,远不足以让阮氏保下这个失势外人。
数日之后,县令李勤將一应详尽的案件文书整理完备,快马呈报至兗州刺史府。
尘埃落定,李勤隨即派遣精干差役,押解著张伟,前往州治廩丘。
等待这位昔日陈留內史的,將是晋廷律法的严惩。
风波暂歇,小黄县城恢復了寧静。
馆驛中,临窗处。
江渔凭栏而立,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身旁的曹过身上。
数日接触下来,两人之间已经没了初时的拘谨与隔阂。
江渔看著曹过沉静的侧脸,眸如秋水,丹唇轻启,道:“李勤是你的人?”
她语气中带著求证,也再没有半分礼仪上的迂迴。
曹过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
“不是。”
他转过身,直视著江渔探寻的眼眸,回答得乾脆利落,没有半分遮掩。
顿了顿,曹过仿佛在斟酌措辞,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虽顶著陈留王世子的名头,但以我的处境和能量,既无通天之手眼,更无可能在张伟这位实权內史的眼皮子底下,悄然安插一位县令而不被察觉。”
“李勤能在小黄为官,自有其根基。”
江渔秀眉微蹙,对这个答案並不意外,却更添疑惑:“既非你的人,他为何甘冒奇险,不惜开罪顶头上司,也要助你扳倒张伟?这绝非寻常县令敢为之事。”
她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李勤那近乎决绝的立场,背后必有深因。
曹过走到窗边,负手望向窗外,声音低沉了几分,直言不讳道:“因为李勤,是兗州刺史孙旂(qi)的人。”
“孙伯旗?”江渔对这个名字並不陌生,兗州刺史乃封疆大吏,位高权重。
而且孙旂还不是一般的单车刺史,而是带將军號的领兵刺史,並且还带假节,是都督整个兗州军政的大佬。
“不错。”曹过点了点头,继续道:“而李勤与张伟之间,还结著一段血仇。”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深邃:“李勤的兄长,数年前曾任陈留国下辖一县的县丞,为人刚正清廉。”
“只因不肯附和张伟贪墨賑灾粮款,做那鱼肉百姓的勾当,便被张伟捏造罪名,构陷入狱,其兄性情刚烈,不堪受辱,竟在狱中自尽,以死明志。”
江渔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不免愤慨道:“竟是如此深仇!难怪李勤……”
她瞬间便明白了,李勤那压抑的怒火与决绝是从何而来。
所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李勤隱忍至今,等的就是一个能將张伟置於死地的机会。
“是的。”曹过肯定了江渔的推断。
“李勤忍辱负重,在张伟治下为官,其艰难可想而知,他一直在暗中收集张伟的罪证,只待时机成熟。”
他话锋一转,道出了更深一层的关係:“而孙使君的父亲,当年与我父王有些渊源。”
“因此,我们两家也还是有些香火情在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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