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过看向江渔,继续道:“我此番遇险,身份特殊,消息一旦传入孙使君耳中,他於公,需彻查谋害宗室重案;於私,看在其父与我父王旧情的份上,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当李勤將张伟涉嫌此案的消息密报给孙使君时,新仇旧恨叠加,孙使君便顺水推舟,授意李勤放手施为,务必藉此良机,將张伟这个心腹大患连根拔起,既为国除奸,亦为李勤的兄长,为陈留国被他荼毒的百姓,討还一个迟来的公道。”

江渔听罢,默然良久。

窗外的喧囂散去,馆驛內一片寂静。

她此刻终於明白,这张扳倒张伟的巨网,看似是由曹过和李勤合力编织,但其背后真正牵引的丝线,不仅有深埋已久的血海深仇,还有封疆大吏的决断,以及两代人之间的情谊。

而曹过的出现,只是將这些丝线给全部串联起来。

她看向曹过沉静的侧影,不由得在心中暗嘆,这庙堂之中,果然步步惊心,处处皆是算计与因果。

而曹过的声音再次响起:“张伟此番深陷绝境,万千缘由,归根结底是他小覷了我。”

“他视我如稚子,以为可以隨意拿捏,才落得今日下场。”

“不过,俗语有云,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张伟毕竟盘踞陈留多年,官至一郡至尊,树大根深。”

“此番虽人赃並获,铁证如山,押解至州府,看似尘埃落定……”

曹过顿了顿,转头看向江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他未必就真的再无翻身之机了。”

江渔闻言,眼神中並无太多意外,反而流露出一种深以为然的理解。

她出身世家,自然知晓,张伟能在內史位置上坐稳,背后岂能没有倚仗?

洛阳那边,未必没有他经营的门路。

证据可以再议,罪名可以斟酌。

孙旂固然位高权重,决心也足,但官场之上,牵一髮而动全身。

若有人铁了心要保他,未必寻不到可乘之机,或是施加足够让孙旂也需权衡的压力。

“我明白。”江渔微微頷首。

她迎上曹过的视线,语气平缓,但分量十足:“此事,岂能让他如愿?”

“张伟胆大包天,竟敢在馆驛投毒,不仅谋害宗室,还毒害无辜。”

“我虽侥倖未受其害,是因为世子明察秋毫,李县令秉公执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稍作停顿后,下定决心道:“我稍后便会修书一封,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家兄。”

“张伟於馆驛之中,意图毒害陈留王世子,亦將置我於死地,家兄闻之,必不能坐视。”

曹过听到此处,心中大定,与江渔说话,果然省却了许多解释的麻烦。

他並未直接说出借势施压之语,但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而江渔此举,既是出於自身立场对张伟的痛恨,也是在回应曹过的“邀请”。

一场无声的合谋,在寥寥数语间已然达成。

馆驛內,两人相对而立,一个目光沉静如渊,一个眼神清亮如星。

窗外的风轻轻拂过,吹起江渔鬢间的发。

却不知这阵风,早把谁的目光吹得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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