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实的手艺確实没得说。
他编出的草鞋,鞋底厚实,针脚细密,穿在脚上比军中统一发放的那些粗製滥造的货色舒服太多。
第一双鞋刚编好,就被闻讯而来的王队长拿走了。他试了试,讚不绝口,当场扔下三文铜钱,算是开了张。
很快,“刘老头会编草鞋”的消息就在亲兵营里传开了。不断有士兵拿著铜板或者省下来的口粮找上门来。父子俩的作坊前,第一次排起了队。
刘老实忙得不亦乐乎,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对他来说,能靠手艺吃饭,远比接受別人的赏赐要来得心安理得。
然而,几天下来,刘承宇却发现了问题。
首先是效率。全靠父亲一个人编,从早忙到晚,也就能出个三五双。队伍里几千號人,这点產量杯水车薪,根本满足不了需求。
其次是质量。虽然父亲手艺好,但纯手工製作,每一双鞋的大小、厚薄都有些微的差別。买鞋的士兵只能凭感觉试穿,有时候看著合適,走几步路又觉得磨脚。
最关键的是,刘承宇发现,一些士兵会因为鞋子大小的细微差別而发生爭执,甚至有人抱怨刘老实“给张三的鞋底厚,给我的就薄”。这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任何一点不公,都可能被放大成致命的矛盾。
这天晚上,等父亲睡下后,刘承宇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拿出了一小块木炭和一张宝贝似的麻纸。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后世工厂流水线的影子。他知道,完全的流水线在这个时代不可能实现,但他可以借鑑其中的核心思想——標准化和分工协作。
第二天,刘承宇对父亲说:“爹,我们得改改法子了。”
他將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啥?鞋样子?”刘老实听得一头雾水,“编鞋全凭手感,要那玩意儿干啥?”
“爹,你听我说。”刘承宇耐心地解释,“我们做几个標准大小的鞋样子,比如大號、中號、小號。以后,所有鞋都照著这几个样子来编。这样,每一双大號的鞋,都一模一样大。买鞋的人,只要知道自己穿多大號,拿了就能走,不用再费劲试了。”
接著,他又提出了分工的想法。
“光靠您一个人太累了。营里肯定还有其他人会编鞋,或者手脚麻利的妇人。我们可以把他们找来,不用让他们编整双鞋。就让一部分人专门负责捶打稻草,一部分人专门搓绳,您呢,就负责最关键的编织鞋面和收尾。这样一来,大家各干各的,速度不就快了吗?”
刘老实听得目瞪口呆。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过这样做活计的。在他看来,编鞋就是从头到尾一个人完成,天经地义。
“这……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了才知道。”刘承宇的眼神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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