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出征
安德罗尼卡看到巴西尔,立刻挺直了身躯,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將军,我来做最后的告別。”
安德罗尼卡抬起头,他那张被风霜刻满痕跡的脸上,表情严肃。
“我承认,您的许多想法,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无论是科学院,还是这次的出征计划。”
老將军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坚硬如铁。
“但是,殿下,战爭不是一场赌博。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辅以出其不意的战术,这才是胜利的正途。我担心您的计划太过激进,一旦登陆受挫,我们的舰队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任何补给,后果不堪设想。”
“將军的顾虑,我明白。”
巴西尔走到沙盘前,手指同样点在了那个被標记为“科克港”的位置。
“但我更担心,我们因为过於求稳,而错失良机。欧罗巴的局势瞬息万变,我们等得起,时机却等不起。”
他抬起头,看著老將军。
“稳与变是相辅相成的,不能为稳而稳,为变而变。有时候,最激进的猛攻,恰恰是最稳妥的防守。”
安德罗尼卡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是,殿下。祝您武运昌隆。”
老將军再次行礼,这一次,带上了由衷的祝福。
“帝国,等您凯旋。”
......
第二天,天色未明。
埃律西亚港已经人山人海。
全城的民眾都涌到了港口,想要亲眼见证这歷史性的一刻。
他们挤在码头上,爬上屋顶,甚至爬到了仓库的货堆上,黑压压的一片,延伸至目力所及的尽头。
当巴西尔身披紫色战袍,在近卫军的护卫下出现在码头时,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巴西尔殿下!”
“罗马万岁!”
“收復故土!鹰旗永耀!”
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震得港口的海水都泛起涟漪。
埃律西昂教会的大牧首亲自为远征军举行了盛大的祈福仪式,圣歌的旋律在港口上空迴荡。
巴西尔走上旗舰的舷梯,在踏上甲板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望向送行的人群。
他看到了高台上,祖父和父亲肃穆的身影。
他看到了將领们庄重的军礼。
他看到了无数张激动、期盼、担忧的面孔。
他举起手,重重地挥下。
“起航!”
命令传遍了整个舰队。
“解开系泊缆!”
“升帆!”
旗舰“亚顿之矛”上,巨大的主帆被上百名水手合力缓缓升起,上面用金线绣著的巴列奥略王朝双头鹰徽记,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紧接著,三十二艘庞大的盖伦战舰,上百艘大小不一的运输船,纷纷扬起了自己的船帆。
上百面绘有双头鹰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庞大的舰队在领航船的引导下,缓缓驶出港口,驶向蔚蓝色的未知大洋。
码头上的人群跟隨著舰队移动,欢呼声经久不息,直到那片白色的帆影,最终变成海平线上的一个小点,彻底消失。
舰队进入了大洋。
陆地的轮廓彻底消失后,天地间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蓝色。
巴西尔站在“亚顿之矛”高耸的船艉楼上,海风吹得他的斗篷猎猎作响。
脚下,是这艘以他前世记忆中某个强大种族旗舰命名的战舰。
“亚顿之矛”
他不禁有些失笑。
那是一个何等波澜壮阔的故事,一个关於家园沦陷、流亡星海、最终光復故土的故事。
他们失去了母星艾尔,正如罗马失去了君士坦丁堡。
他们在外流亡,积蓄力量,正如巴列奥略的子孙在埃律西昂臥薪尝胆。
他们最终的目標,都是为了收復失落的家园。
巴西尔的思绪飘得很远,这个现代的游戏剧情在他下定决心反攻君士坦丁堡时就一直在他的心中反覆出现。
他望著东方,那里是欧罗巴,是爱尔兰,是地中海,是……君士坦丁堡。
他收回目光,胸中那颗属於穿越者的心臟,与这具属於王子的身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
光復故土,此生无憾。
几天后,舰队抵达了克劳达岛。
这是帝国在大西洋上的最后一个前进基地。
舰队在这里进行了最后的补给,加满了淡水,並对船只进行了一些检查和简单的维修。
士兵们被允许分批上岸,最后一次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这些即將面临血战的年轻人爆发出阵阵欢呼,他们在沙滩上摔跤,追逐,尽情释放著战前的紧张。
但巴西尔没有下船。
他把自己关在船长室里,与舰队指挥官和近卫军团的几位高级军官,围著那副巨大的爱尔兰地图,进行著最后的推演。
每一个登陆点的选择,每一种可能遭遇的抵抗,每一次火炮齐射的时机,都被他们反覆討论、爭辩,直到所有人都对计划瞭然於胸。
还有对爱尔兰当地的盖尔人以及盖尔化诺斯人如何对他们说明罗马的善意,而不是英格兰人试图殖民这里的歹意,这些都值得仔细推敲。
当舰队再次起航,离开克劳达岛时,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与身后的新大陆之间,最后一丝联繫也被切断了。
前方,只有冰冷的海水,和未知的命运。
夜色降临,海面平静得像一块黑色的绸缎。
巴西尔独自站在甲板上,仰望著陌生的星空。
这里的星图,与埃律西昂大陆的又有所不同。
一名军官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递上一杯温热的麦酒。
“殿下,风向很好,洋流也顺。我们比预计的还要快一点。”
“很好。”
巴西尔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他的目光穿过黑暗,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绿色的岛屿。
他能想像出那里的泥土气息,那里的连绵阴雨,还有……那里的人。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胸口的十字架。
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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