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嘴浅笑,仿佛又回到人头攒动的宴会中,沐浴在眾人或艷羡、或嫉妒的目光下,驀然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可是,老天爷偏教我在广济观遇见了柳郎,又遇见了这个贼人!”

她猛地拔出匕首,嫌恶地將李鎔的尸身推到一边。

凌云鹰这才发现,李鎔身下竟缠著二三十条欲死未死、尚在颤抖挣扎的小蛇。

她握著滴血的匕首起身,步履蹣跚,但浑身却洋溢著亢奋。

“柳郎只是个赶考的书生,怎么比得上安王的权势?”

她回身看向凌云鹰,左眼蓄泪,泫然欲滴,淒凉无限。

“这贼派人杀了柳郎,將尸首扔在青楼,污他纵慾而亡。死讯尚未传开,这贼假柳郎之名將我约至广济观,在那里,他、他就——”

说到此处,她再抑制不住心中悲苦,泪落如雨,伏倒在地,呜呜而泣。

“他威胁说,若我不顺从,他就要诬我引诱举子、未嫁失身。传出去不仅全族蒙羞,连御史都会弹劾我父,我无可奈何。事后,父亲却只说『何爱一女以取祸』……

“进了和园,他这满院的姬妾好厉害,我两个孩儿都折在那些贱人手中!凌使者,我若非在死生间徘徊过,从鬼门关爬回来,真下不了这狠心,做不出这等事!当然——”她勾起嘴角冷哼一声,得意狞笑,目光如狮如虎,“也无法在这个位子上稳坐至今!”

她一瘸一拐来到靠墙的紫檀书柜前,转动架上一玉瓶,书柜轧轧移开,柜后是一扇木门。

“他和赵典杨平那些勾当,在我来之前就有了。採买掳掠来的少女,先供他采阴补阳,再拋入蛇池中。贵人的门路不可谓不广。你们在穷乡僻壤搜罗的那点证据,实是九牛一毛。从两广买的贱籍女子,嘖嘖,一车一车地运,拉牲口似的。人数若真抖露出来,只怕这死人鞭尸万次都不足抵罪。

“后来实在『供不应求』了,我便建议他將府中的婢女侍妾、歌舞姬献出。他深以为妙。久而久之,我的日子也终於轻鬆些了……”

她长嘆一声,似有无尽疲惫,忽又激动地道:“但我仍然噩梦不断,昼夜难眠。有时梦见柳郎骑马迎亲,有时梦见那些女子被蛇撕咬,最常梦见我两个孩儿在襁褓中呱呱哭泣……好多怨魂来找我,有人喊我伸冤,有人向我索命。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怕伏法就戮。但如若不能手刃李鎔,以泄多年之恨,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说到此处,她目中凶光暴涨,如同饿狼啖肉,“所以,我招揽了几个欲报妻女之仇的男人,安插在园中办事,再步步提拔,直至成为管事,为那贼搜罗女子。

“我告诉他们,安王乃圣人之叔,若非滔天之罪,难动其分毫。欲成大事,只有一个法子:將天捅破!你家的女人能枉死,为什么別家的女人死不得?无论良贱,最好能搭上几个贵胄千金!无论使什么手段,坑、蒙、拐、骗,均无不可!当然,这些远远不够。我私下许给赵典杨平一个天大的好处,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办事!”

凌云鹰心底复杂难言,只觉得她可怜可悲又可恨。恍惚间,他想起宫中长姊,心道:“若不是这高墙深苑、若不是世道险恶,她也不至於……然而,这种种作为,实在是天理难容。”

他无奈长嘆,沉重地道:“如果某所料不差,赵典利用安王养蛊,自然不愿留下证据。夫人与他交换条件,只要他设法耗得安王油尽灯枯,你就將蛇王赠与他二人,並掩盖真相,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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