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能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看著宋飞：“哟，稀客啊宋飞？跑我这来干嘛？又闯什么祸了？”他对宋飞这“刺头”可是印象深刻。
宋飞立刻换上那副嬉皮笑脸的招牌表情，凑到向能办公桌前：“瞧您说的，向老师！我这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能闯什么祸？这不，有好事儿，特意来跟您报备一下，顺便…嘿嘿，找您请个长假！”
“长假？”向能眉头一皱，“怎么？有戏拍了？哪个剧组？靠谱吗？”他语气带著点怀疑。大一新生就接戏请假，不是没有，但確实不多。
“拍戏？那倒没有。”宋飞摆摆手，一脸“您小看我了”的表情，“今儿啊，我跟张老谋导演，还有何群导演，一块儿去礼士胡同那边探了个班。”
向能和王劲松都露出注意的神色。张老谋和何群的名头，在北电可是响噹噹的。
宋飞继续眉飞色舞地胡诌：“去郭报昌郭导的《大宅门》剧组探班！郭导一看见我，哎哟喂！”他夸张地一拍大腿，“那眼睛『唰』就亮了！拉著我的手就不放啊！直呼我『骨骼清奇，天赋异稟，是五百年不遇的表演奇才』！说什么他们剧组正缺我这种百年奇才坐镇指导！非得让我留下，跟他一起导戏！您说这事儿闹的！”
他做出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我一开始是拒绝的！真的！我说郭导，我这还上著学呢，课业繁重啊！可郭导不干啊！他指著斯琴高娃老师、陈报国老师他们，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宋啊，你看，这些虽然都是可造之才，但还欠点火候，需要你这样的奇才点拨点拨！剧组需要你啊！』您听听！您听听！这盛情难却啊！我一看，这关係到咱们国家电视剧事业的发展和未来啊！得！为了艺术，为了郭导这份信任，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
他这一通天乱坠的胡扯，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向能脸上了。
“噗嗤…”旁边一直看戏的王劲松老师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端起茶杯掩饰。
向能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了，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猛地一拍桌子：“宋飞！你给我好好说话！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给你记过！”
宋飞立刻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瞬间站得笔直，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表情严肃，声音洪亮：“报告向老师！我在郭报昌导演《大宅门》剧组爭取到了一个跟组学习的机会！可以近距离观察学习陈报国老师、斯琴高娃老师等眾多前辈艺术家的现场表演！我认为这是极其珍贵、极其难得的实践学习机会！特此向您申请请假！跟隨剧组前往山东聊城拍摄地，为期约一个半月！请老师批准！”
这前后反差，看得王劲松又是一阵憋笑。
向能被他这变脸速度弄得哭笑不得，瞪了他半晌，才无奈地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大宅门》…郭导的戏…”他沉吟著，手指敲了敲桌面，“嗯，这確实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能进这种级別的剧组，哪怕只是旁观，学到的东西也比你窝在教室里死读书强。”他抬眼，目光锐利地看著宋飞，“假，我可以批。”
宋飞脸上刚露出喜色。
“但是！”向能话锋一转，语气严厉，“课程绝对不能给我落下！课本带上！该自学自学！该问老师问老师！期末考试要是敢掛科…”他冷笑一声，手指点了点宋飞，“看我怎么收拾你！保证让你下学期过得『刻骨铭心』！”
宋飞立刻把胸脯拍得山响，一脸信誓旦旦：“向老师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保证！期末考试门门优秀！要是掛了一科，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捲铺盖去操场跑二十圈！不！五十圈！”
“滚蛋！”向能被他这没正形的样子气笑了，挥挥手像赶苍蝇，“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去了剧组，每周给我打个电话匯报情况！听到没？”
“遵命！向老师！王老师再见！”宋飞立正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又朝王劲松老师挤了挤眼，在向能再次发飆之前，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出了办公室。走廊里迴荡著他轻快又带著点痞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办公室內，向能无奈地摇摇头，对王劲松苦笑道：“这小子…真是个活宝！不过…脑子倒是真灵光，机会也抓得准。但愿他能学到点真东西吧。”
王劲松笑著喝了口茶：“是啊，郭报昌的组，张老谋亲自带去的…这小子，有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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