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

“既然周围没有危险,那我们就在此地过夜吧!不过……”

“这山鸡还是放了吧。”

“嚶?嚶嚶?”

“呵,陆某熊,给你讲过的那些又忘得一乾二净了?財不露白的道理懂不?我们只是农户,又不是猎户,要是等下还有人也来此地露宿,见我们猎弓、绳套一样没有,还吃著烤鸡哼著歌,你猜他们会怎么认为?”

小极当即大惊,它是真的没想到这点。

前两日虽然同样走的是大路,但人跡罕见,露宿荒野,吃头野猪也不怕有人惦记。

可这里已经距离寧山城不远,白日里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保不齐夜里还真会有人来到此间。

“嚶嚶!”

小极连忙点了点头,来到外面,没有丝毫留恋,就將两只野鸡甩飞了去。

它又学到了!

“孺子可教!”

等小极回来,陆长青点头夸讚。

“嚶嚶!”

隨后,一人一熊拾輟了一番后,便升起了营火。

荒郊野地,自不缺柴。

陆长青自行囊中拿出五根玉米,串在棍上,烤了起来。

他一根,小极四根。

再苦再难,陆长青都从不会饿著小极,一如那个大雪铺天的天灾年里。

很快,烤玉米的香气扑鼻而起,縈绕四周。

不用分说,小极便一手一根,狂炫起来。

陆长青不由笑骂:“你他娘的,也不怕烫。”

小极咧嘴齜牙,只见满嘴乌黑,真香!

夜来风冷,同样啃著玉米的陆长青,不由往小极身边靠了又靠,已然思索起了往后之事。

小极是妖,他是人。

正所谓人、妖本殊途……虽不是谈情说爱,但陆长青也怕哪天突然来上那么个得道高人,然后大袖一挥,再道一句,『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就將小极给收了去。

如今的他,真要动起手来,已经连小极都打求不过,要真碰到了那样的高人,恐怕也只能是跪地求饶,大喊饶命,表示自己和这头熊猫毫无干係了。

很早以前,陆长青就已经不再练拳,无名拳法也在一开始,就已经被他用长生点练到了极致。

拳可裂石,便是他现在的极限。

关於长生点的用途,陆长青也是早已摸清,简而言之三个字,修炼掛。

任何功法、技能,只要学会之后,他都可以直接通过加点的方式,来代替自己修炼。

只是可惜,一点,只能代替一年。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但有个问题,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陆长青依旧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缘由。

他现在早已经不会质疑自己,也猜测到无名拳法有些拉胯,但再拉胯,他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区区六年,就能將这拳法练到极限吧?

难道他真他娘的是个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

思索中,陆长青目光闪烁,眼神泛冷。

相处多年,同吃同住,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一直孤单一人的他,早已將小极当做了亲弟弟般看待。

不由得,陆长青拳头紧捏,心中发狠,『你们最好莫要……不识好歹!』

这个世界並不缺修仙者的传闻,哪怕是山野乡民,也会口口相传。

更何况,既然有妖,那便必然有仙。

陆长青扭过头去,看了眼早已经呼呼大睡的小极,冰冷的目光这才温和了几分。

他乃长生者,哪怕天荒地老,只要无外力加身,他也能不死不灭。

若没有小极的出现,哪怕再在那无名山头住上个二十年,陆长青也不会厌倦。

出山之前,他便早已经在心头有所规划,拜访完远山大哥后,他便会带著小极游歷江湖,打听出修仙者的消息。

人鬼本殊途,仙妖可同路。

他倒要看看,谁会那么不知好歹,胆敢在他面前喊出那句『大胆妖孽!』

陆长青微微闔眼,耳听八方。

……

火光摇曳,忽有风来。

陆长青猛然睁眼,拿过斗笠按在小极头上后,又迅速闭合。

门外传来阵阵勒马之声,以及窸窸窣窣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隨后便听见有人开口:“里面好像有人夜宿,你们且先等在此处,我去会会!”

来人是一长发束后的墨衫男子,腰悬长刀,只见其踮脚行步,颇有章法,四下打量后,方才朝著角落里的一人一熊走来。

“嘿,你们两个,速速醒醒!”男子右手按刀,隔著丈许喝道。

陆长青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却是一看,脸色大惊:“啊,这……这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却是左手悄然负后,压在小极身上,让其不要出声。

男子稍稍皱眉,问:“此处可是只有你二人?”

火光暗淡,视线模糊,他只看得眼前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皆身著素布麻衣,肩披蓑衣,其中一个还戴著斗笠。

陆长青连忙回答:“是……是的前辈,此处就我兄弟二人。”

男子微微点头。

此二人无论扮相还是言行,都与那山野村徒別无二致,又手无寸铁,倒也不虞有所威胁。

男子又问:“你们自何处来?因何夜宿此地?”

“回……回前辈,我们兄弟是从小溪村来的,要去寧山城中,替我这弟弟问病求医。”

“小溪村?”

男子轻声呢喃,似在思索。

但周围叫这样名字的村子实在太多,恐怕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虽然知道男子不是在询问自己,陆长青也是赶紧回答,且补充道:“是的,前辈。”

“距离这里恐怕少说也有五六十里路,我和我兄弟已经走了两日了。”

男子看向一旁的小极,见其一直没有动作,也不说话,不由好奇:“你兄弟患了何疾?”

“回前辈,我,我也不知道。”陆长青脸色发苦。

“不知道?”

陆长青看著一旁的小极,神色悲苦道:“是的,前辈。我这兄弟自从前些时日进山被野猪惊嚇过后,便时不时疯言疯语,见人就打。也就是我和他从小相依为命,才能在他发疯时勉强压住一二,要不然只怕……哎,只怕早就叫村子里的乡邻们合力打死了!”

“倒也可怜!”

男子轻嘆,但脸上神色却无变化,隨后就道:“可否將你兄弟头上的斗笠揭开,让我瞧瞧?”

“这……”陆长青面露踌躇,“前辈,还望体谅,我这兄弟走了一日的山路,好不容易睡死过去,要揭开斗笠,见了光,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醒来,到时候万一要发起疯来……”

“无妨!”

男子说完,便伸出手去,准备揭开小极戴著的斗笠。

却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道汉子的声音,“老三,里面什么个情况,磨磨唧唧这么半天。”

男子高呼回应:“两个山民,途径此地,说是要进城访医。”

“呵,此处荒郊野岭,哪来的什么山民,多半是山匪所扮,赶紧杀了。顛簸了一日,莫要耽误了车里的贵人歇息。”

男子目光骤然一冷,没有丝毫迟疑,悬著的手迅速收回,扣向长刀。

陆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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