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那盏汽灯烧得“嘶嘶”作响。

光线惨白惨白的,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跟唱戏的似的,一清二楚。

林建军把腰杆挺得像根电线桿,端坐在八仙桌后头。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

整个院子,顿时连个屁声都听不见了。

“现在,开会!”

林建军把领导的腔调拿捏得死死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先打在娄晓娥身上。

“娄晓娥同志,你先说!”

“为什么要离婚?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要求,当著全院街坊邻居的面,说清楚,讲明白!”

“我,林建军,今天给你做主!”

娄晓娥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院子正当中。

她没哭,也没喊冤。

就那么平静地扫了一圈院里这些熟悉的脸。

最后,目光落在了瘫在地上的许大茂身上。

那眼神,就像在看路边一坨没人踩的狗屎。

“我要离婚。”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在寂静的院子里。

“没別的原因,这日子我过够了。”

“结婚这么多年,他在外头到处说我生不出孩子,回家关上门,就拿我当牲口,不是打就是骂。”

“现在,医院的报告单子在这儿。”

“到底是谁不行,大傢伙儿心里都有数了。”

“我被他当猴耍了这么多年,够了。”

“这婚,我今天,必须离。”

说完,她就不再吭声了,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

身子骨单薄,但那股子劲儿,谁都看得出来,是拿命换来的铁了心。

许大茂一听这话,那双死鱼眼“噌”地一下,又燃起了毒火。

他知道,医院那张纸就是他的催命符,再怎么抵赖都没用了。

他眼珠子一转,索性心一横,从地上骨碌一下爬起来,换了副嘴脸。

“离婚?行啊!离婚!”

他抬手一抹脸,说哭就哭,鼻涕眼泪说来就来,演得比电影里的苦情戏还真。

“我许大茂是乡下泥腿子出身,我配不上你这个资本家的大小姐!离!必须离!”

“可我问问大伙儿,我亏待她了吗?”

“这么多年,我在你们娄家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閒气?我为了她,在厂里被人指指点点,脊梁骨都快被戳断了!”

“现在倒好,你们家看我没用了,就想一脚把我踹了?这不是卸磨杀驴是啥?!”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头都快戳到娄晓娥脸上了。

终於,图穷匕见。

“想离婚,可以!拿钱来!”

“把我这几年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还有我为你们家受的气,全都折成钱给我!”

“一口价,五百块!”

“少一分钱,这婚谁也別想离!我就这么拖著你,拖死你!让你这辈子也別想找下家!”

五百块!

这数字一出来,院里“嗡”的一声,彻底炸了锅!

阎埠贵手里的窝头“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心疼得嘴角直抽抽。

“我的天爷!五百块!他许大茂怎么不去抢银行啊!”

贾张氏那双三角眼瞪得溜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嘴里跟念经似的,不停地小声盘算著。

“五百块……我的亲娘欸……这得买多少斤猪肉……够我们老贾家吃十年了……”

就在院里乱得跟菜市场似的,一个苍老却分量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给我安静!”

易中海背著手,慢悠悠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没看许大茂,也没看娄晓娥,而是直接对著主位上的林建军,一脸的痛心疾首。

“建军同志,这事儿,不能这么办。”

他摆出一副为全院操碎了心的模样,话说得语重心长。

“咱们院,是街道掛了牌子的先进四合院!这面红旗,是咱们院里所有人,辛辛苦苦挣来的荣誉!”

“你刚当上联络员,这头一件事,要是办砸了,让院里出了离婚这种丑事,传出去像话吗?”

他见林建军脸色变了,话锋一转,开始上眼药。

“这不光是他们两口子的家务事,这更是往咱们整个院子的脸上抹黑啊!”

“你这个联络员的脸,往哪儿搁?”

刘海中一听,机会来了,赶紧挺著个大肚子,官腔十足地“嗯”了一声,抢著附和。

“易师傅说得对!我们院,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这关係到我们集体的荣誉!建军同志,你作为联络员,首要任务就是维护咱们院的团结和稳定,可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因小失大啊!”

阎埠贵也赶紧捡起地上的窝头,顾不上拍灰,推了推老镜就凑了上来。

“是啊是啊,家和万事兴嘛。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我看啊,还是劝和不劝分,让他们俩,內部解决最好!”

一时间,风向全变了。

刚刚还觉得娄晓娥可怜的人,这会儿看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埋怨。

好像她坚持离婚,就是要砸了全院人饭碗的罪人。

林建军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

他捏著拳头,额头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他看明白了,这帮老傢伙,是打著“集体荣誉”的旗號,三言两语,就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要是坚持给娄晓娥办离婚,就是不顾大局,就是他这个新联络员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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