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梁提出在县里买房结婚的事后,这事像一阵风掠过老王家平静的湖面,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看似轻柔的波动,却预示著即將到来的不平静。三百块呀!在靠工分吃饭的年头,这简直是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天文数字。

大伯,这位屯里的会计,心中早有盘算。他和大伯娘勤勤恳恳挣满工分,两个儿子又是个顶个的爭气:老大在部队,老二国梁捧上了“铁饭碗”当老师,都是往家里交钱的主儿。家里人口不多,负担轻,確实攒下了比较厚实的家底。他盘算得清楚:儿子在县里站稳脚跟成家立业,他这当爹的脸上有光,也是整个家族的荣耀。这买房,不是锦上添,是扎根县里的基石。他知道这事最终会如愿的。

然而,老王家没分家,钱都归总在老头老太太手里。甭管谁挣的,到日子都得交上去“充公”。如今要动用这公中的巨款给国梁买房,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它不再是大房一家的事,成了撬动整个大家庭利益格局的槓桿。

二伯娘是个炮仗脾气,第一个站了出来反对,袖子一擼就扯开了嗓门:“这算盘打得可真精!三百块说拿就拿?这钱是咱们全家的命根子,动了它,往后日子还咋过?”她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国梁是重要,可也不能不顾其他人死活啊!我今儿个把丑话说在前头,想动公中的钱,门儿都没有,谁提跟谁没完!”

二伯在屋门口靠门站著,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听二伯娘吵嚷也不吭声。二伯娘说到激动处,他微微点了下头,喉结跟著动了动。他心里明镜似的,公中钱拿出去,自家那份肯定少了。嘴上不说话,可眼神一直盯著老爷子,就盼著媳妇儿把反对的话都说透,他们家是反对的。

小荔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小荔妈语气平顺地开口:“爸,妈,我们没啥意见,都听您二老的。”小荔爸也赶紧点头附和:“是是,听爸妈的。”他们的態度明白得很:他们家现在虽然不在乎公中的钱,但买房毕竟不是小事,若真拿出钱来,自家生活肯定会更拮据。所以他们选择不掺和,听爸妈的安排,这样也显得大方。”

老头坐在炕上,看著儿子儿媳们的反映,半晌,他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国梁结婚安家,是大事。在县里没个窝,咋能让媳妇儿踏踏实实跟著他?这房,该置办。”

大伯闻言,脸上刚浮起一丝喜色,老头的话锋又转了回来:“可三百块,那真不是仨瓜俩枣。公中的钱是大傢伙儿的血汗,是咱这个家扛风挡雨的『老底儿』。一下子掏空了,万一……这心慌啊。”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屋里的每个人,最后定格在国梁那张年轻焦灼的脸上。

大伯心头一紧,生怕这机会溜走,急忙恳切地说:“爸,您是明白人。国梁这情况,挤在老丈人家不成体统,等学校宿舍更是猴年马月。他和他媳妇儿都是有工作的人,这房买了,是给咱老王家在县里扎下根了啊!”他特意把“扎根”两个字咬得很重。

二伯娘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呛回去:“还扎根?我看是要把家底掏空!老大,公中的钱是大伙一块儿攒的,凭啥都拿去给你儿子?这钱要是全了,往后各家有难处咋办?”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直直地盯著大伯,语气里满是不满,“你光想著自家孩子,也得顾顾其他房头,不能这么偏心!”

大伯的脸“腾”地红了,当著爹娘和儿子的面被弟妹指责,他攥紧拳头又鬆开,嘴唇抖了好几下才憋出话:“二弟妹,话不能这么说......国梁以后有出息,还能不管家里?”二伯娘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又数落起来。一旁的二伯虽没跟著吵,却始终阴沉著脸,不时用脚尖碾著地,活像早知道媳妇要说这些,只等她把话挑明。小荔偷偷打量四周的模样,更让这暗流涌动的气氛落了实锤——这对夫妻怕是早就在被窝里合计好了。

这时二伯娘撇了撇嘴,语气里全是不屑:"出息,管家里?说得倒轻巧!等把钱掏空了,眼下日子都过不下去,还谈什么以后?"她斜睨著大伯,"要我说,趁早把帐算清楚。各过各的日子,谁挣的钱归谁,省得为这点子钱伤了和气!"说著,她转头看向二老,"爸,妈你们也看到了,再这么搅和在一起,迟早要闹掰!"二伯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发表任何意见。

老太太一听要分家二字,脸色瞬间铁青,像被戳了心窝子,恶狠狠的瞪著二伯娘:“你个丧门星,这家里哪样东西是你的?你嫁过来时,屁都没带,就身上穿著一套破衣服。你还想分啥?要是不爱在我们老王家待,就滚回娘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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