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掛断的电话,接上的却是国家命脉!
“嘟——嘟——嘟——”
那忙音像冰冷的钢针,一根根扎进林晓东的耳膜,再钻进心臟。
他握著滚烫的话筒,僵在原地。周围是工人们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喧囂,篝火燃起,映红了他们大笑的脸,朱马甚至带头跳起了原始而有力的舞蹈。整个营地沉浸在征服天灾的巨大喜悦中,那份喜悦浓烈得像土酿的烈酒,却偏偏灌不进林晓东的喉咙。
他的世界,被那阵忙音劈成了两半。一半是鲁菲吉河畔的现实胜利,一半是万里之外的无声崩塌。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不是搭档吗?”
他自己的声音在脑海里迴响,显得那么理直气壮,又那么愚蠢可笑。
搭档?
他什么时候把苏晴仅仅当成了搭档?是从她一次次为他准备好丰富详实的资料文件,还是在无数个深夜,两人隔著电话討论一个技术难题直到天亮?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支持,习惯到……將这一切视为了理所当然。
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她那边怎么样。
在大瓦山,她面对的凶险和压力,丝毫不逊於自己。可他满脑子只有他的桥,他的“风化壳残积土”。
一股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懊悔和愧疚,瞬间將他淹没。他想立刻把电话再打过去,想告诉她,他不是那个意思。可他知道,这部保密卫星电话,每一次接通都需要繁琐的申请和转接,下一次能通话,不知是何时。
“林教授?”
李小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著一丝担忧。她端著一个搪瓷缸,里面是刚用薑片和红煮开的热水。她看到林晓东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比刚才面对洪水时还要苍白。
“你脸色很差,是不是太累了?喝点薑水吧,晚上河边湿气重,別生病了。”
林晓东缓缓回头,目光没有焦距。他看到李小雨。她脱下了眼镜,脸上残留著未洗净的泥痕,与那双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湿润、满是关切的清澈眼睛,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
宽大的工装因为汗湿,松垮地贴在她身上,敞开的领口处,露出一小片被篝火映得暖黄的纤细脖颈,和若隱若现的锁骨轮廓,那是一种未经雕琢的、混合著汗水与青春气息的少女身姿。
他机械地接过搪瓷缸,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混杂著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乾净的皂角和汗水的味道,让他混沌的思绪有了一丝异样的暖意。
“谢谢你,小雨。”他声音沙哑。
他一口气將滚烫的薑水喝完,辛辣的暖流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里的冰冷。他把空缸递还给李小雨,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那片刚刚经歷过考验的平台,留给所有人一个孤单的背影。
……
bj,凌晨五点。
苏晴放下电话很久了,身体却靠著冰冷的办公桌,一动不动。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和心臟深处一阵阵的抽痛。
“我今天……只是想听你问一句,『你累不累』。”
她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脆弱了?
可那份委屈是真的。那份被忽略的孤独,也是真的。她刚刚打贏了一场属於她的硬仗,她最想分享的人,却只关心另一片战场上的图纸。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城市的灯火在远处织成一片沉默的星海。她能想像得到,在非洲大陆的另一端,此刻正是黄昏。他一定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才会如此急切地打来这个电话。
他的急切,他的专注,不也正是她最初被他吸引的地方吗?
苏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怒火和委屈,像被这口冷冽的空气强行压了下去,沉淀下来的,是她作为一名工程师的本能和理智。
风化壳残积土。
那不是普通的土壤,那是地质学上的一个陷阱。一种在特定气候条件下,由基岩风化后残留在原地的特殊土层。它表面坚硬,承载力看似很高,一旦遇水或受到扰动,內部结构就会迅速崩溃,变成一滩毫无承载力的烂泥。
法国人的地勘资料有误,意味著他们很可能把这层“假硬土”当成了可靠地基。如果林晓东在上面直接修建桥墩……后果不堪设想。那座桥会像建在豆腐上一样,隨时可能倾覆。
想到这里,苏晴的心猛地一紧。
个人的情绪再重,也重不过一座桥的安危,重不过国家的声誉。
她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犹豫。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另一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一个號码。
“喂,是地质档案馆值班室吗?我是苏晴,交通大学的苏晴。我需要您转告张宏研究员帮个忙,一会他到馆后,让他马上和我联繫,我要查阅一份最高密级的报告,我的號码是......”
她的声音恢復了惯有的冷静和果断,仿佛刚才那个在电话里崩溃流泪的女人,只是一个幻影。
怒火是真的。
委屈也是真的。
但我是你的搭档,更是你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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