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从困境到突破
一万七千吨的钢铁巨龙,在空中完成那惊天动地的一转,精准合龙。那一刻,长江两岸的欢呼声,淹没了滔滔江水。山城大桥的“平转法”施工,不仅创造了世界桥樑史上的奇蹟,更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整个中国基建行业的血脉之中。
陈望平总工紧紧握著林晓东的手,这位在桥樑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人,眼眶里满是泪水:“晓东,我服了!彻底服了!你小子,是天生来干这个的!”
然而,一座桥的贯通,只是解了燃眉之急。隨著国家经济的加速发展,山城作为西南重镇的交通瓶颈日益凸显。仅仅半年后,一个比山城大桥规模更宏大、技术要求更高的项目,被提上了日程——修建第二座跨江大桥,彻底打通城市南北的任督二脉。
新的项目指挥部里,气氛却再次陷入了凝重。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匯集在林晓东身上,再无一丝怀疑,只有全然的期待。
“新桥的选址,江面宽度超过六百米,水深流急,地质条件比之前更差。平转法已经不適用。”陈望平指著新的规划图,开门见山。
所有人都等著林晓东拿出新的“神话”。
林晓东没有让他们失望。他走到图板前,拿起笔,勾勒出两座高耸入云的桥塔,然后用细密的线条,像拉动琴弦一般,將桥塔与长长的桥面连接起来。
“我们建一座『双塔双索麵斜拉桥』。”林晓东的声音平静而自信,“用两座主塔作为支撑,通过成百上千根高强度钢索,像无数只手臂一样,把整个桥面牢牢拉住。这种结构,轻盈、美观,而且跨越能力极强,是目前解决大跨径桥樑最先进的方案。”
斜拉桥!又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在场的工程师们看著图纸上那如同竖琴般优美的结构,眼中充满了嚮往和困惑。
“这个方案好是好!”一位副总工提出了关键问题,“但是,拉住整个大桥的『琴弦』——也就是主缆,对材料的要求太高了。那种高强度、低鬆弛的预应力钢绞线,目前全世界只有少数几家德国和日本公司能生產,技术是绝对封锁的。”
问题,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一周后,在京城的一间高级酒店会议室里,中方代表团见到了来自德国普鲁斯曼公司的代表,一个名叫霍夫曼的禿顶男人。他彬彬有礼,但眼神里透著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林先生,你的设计图纸我看了,非常有想像力。”霍夫曼呷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地说,“但是,想像力需要材料来实现。你们需要的『平行钢丝束主缆』,是我们的专利產品。整个亚洲,我们只卖给过日本人。”
“霍夫曼先生,请直接报价。”林晓东不想和他兜圈子。
霍夫曼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吨,一万美元。”
“什么?”中方代表团的一位领导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万美元一吨?你怎么不去抢!这比黄金还贵!”
霍夫曼摊了摊手,脸上掛著职业化的微笑:“先生们,这不是抢。这是技术的价格。没有我们的主缆,你们的桥,就永远只是一张纸。另外,所有的安装和技术指导,必须由我方人员完成,费用另算。这是我们的条件,不接受谈判。”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种被技术扼住咽喉的屈辱和无力。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而是赤裸裸的技术霸凌。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林晓东。他们以为会看到愤怒,或者无奈。但林晓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看著霍夫曼,一字一句地说道:“霍夫曼先生,感谢你的坦诚。但是,这个价格,我们不接受。这座桥,我们会修。主缆,我们自己造。”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中外方人员。霍夫曼愣了半晌,隨即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对著中方剩下的代表说:“自己造?靠他们?各位,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你们能在五年內造出符合我们標准一半的產品,我免费送你们一千吨!”
风言风语很快传回国內。所有人都觉得林晓东这次是衝动了,说了大话。那不是真空预压,不是平转法,那是基础材料科学的巔峰,是一个国家整体工业实力的体现。
然而,林晓东直接带著苏晴,一头扎进了位於东北的老牌钢铁基地——鞍州钢铁厂。迎接他们的,是冲天的黑烟、轰鸣的机器和工人们被汗水浸透的脸庞。
在一间由仓库改造的临时实验室里,林晓东召集了国內最顶尖的几十位冶金和材料学专家,成立了“高强度桥樑缆索钢技术攻关小组”。
“我们的目標,是抗拉强度达到1860兆帕,並且具备极低的应力鬆弛率。”林晓东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冰冷的数字,“这,就是我们自己的『爭气钢』!”
攻关开始了。那是一段外人难以想像的炼狱般的日子。
一次次的失败,成了家常便饭。
“报告林工!一號炉的钢水成分配比不对,拉出来的钢丝脆性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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