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惑眾?”
陆青言冷笑一声,看都未看他,他的目標,从始至终,都只对准一个地方。
那就是高坐堂上的郡守,张承志。
“学生敢问郡守大人!”
陆青言的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承志的心头。
“为了平阳李家一己之私的所谓『仙缘』,就要让我广陵县万亩良田承担被淹没的风险,就要让大夏王朝的国库,承担起賑济数万灾民的巨额开销,就要让郡守大人您,在即將到来的『大计』考核中,治下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的財政窟窿和数万流民的巨大污点。”
“敢问大人……”
陆青言的目光扫向面色煞白的方克,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这,难道就是方才方大讼师口中,那所谓的『利国利民』吗?!”
王炸!
这一刻,陆青言成功地將一个看似无解的“仙凡之爭”,彻底换成了一个“公共安全与財政风险”的现实议题。
他压根没有让郡守去做“是得罪仙门,还是维护法度”的送命题。
他给的,是一道无比简单的选择题。
是“保住你自己的钱袋子,保住你自己的乌纱帽,保住你自己未来的锦绣前程”,还是“为了一个不听话的地方豪强,去纵容一场即將到来,足以毁掉你一切的滔天大祸”?
答案,还用选吗?
“轰!”
张承志的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冷汗,瞬间从他的额角、他的后背,涔涔地冒了出来。
他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堪舆图和那本帐册,两只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不是蠢人,他瞬间就想通了其中所有的关窍。
他终於明白,自己差点被平阳李家,被这个该死的钱炳坤,拖进了一个多大多深的巨坑里。
如果他今天真的为了不得罪青云剑宗,而选择偏袒李家。
那么,他几乎可以预见,几个月后,夏汛一来,洪水一发,广陵县一片汪洋。
到那时,数万灾民衝击郡城,消息传到朝廷,御史的弹劾奏章会像雪片一样飞向神都。
他张承志,这个一心求功的“能吏”,就会立刻变成一个“治下不力、致使民变”的“酷吏”、“庸官”。
他的仕途,將彻底断送,甚至可能要下狱问罪。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平阳李家呢?
他们拍拍屁股,躲进青云剑宗的山门里,谁能奈他们何?所有的黑锅,都將由他张承志一个人来背。
想到此处,一股无法遏制的滔天怒火,从张承志的胸中,直衝天灵盖。
“好……好一个李家!”
他猛地从座位上“霍然”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
“啪!!!”
一声巨响。
张承志將手中的两本卷宗,狠狠地拍在了公案之上。那巨大的声响,嚇得满堂之人皆是一个哆嗦。
但他的目光,却没有先看李正源,而是如同两把刀子,狠狠地扎向了角落里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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