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炳坤!”
“本官问你!这堪舆图,你可曾看过?!这用度册,你可曾翻过?!”
“你身为广陵县令,食朝廷俸禄,牧一方水土,如此足以让全县覆灭的滔天大祸,就摆在你县衙的档案房里!你竟一无所知?!”
这一问,诛心至极。
钱炳坤嚇得魂飞魄散,裤襠里一片湿热。
“冤枉啊,大人!下官冤枉!”他连滚带爬地跪到堂中央,哭喊道,“下官……下官是真不知情啊!”
他抬起那张涕泪横流的肥脸,声音里带著无尽的委屈。
“大人明鑑!下官是前任陆县令被都察院的巡查御史弹劾罢官之后,才从邻县调任过来的啊!下官到任,不过一月之期!”
“下官只知陆远因『贪墨』与『劣政』两大罪名下狱,而那『劣政』的罪名,正是因为他强行阻挠李家开垦灵田,被御史批为『不通仙缘,罔顾大局』。”
“御史的判词还贴在县衙门口,言犹在耳!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去质疑御史大人的论断,更不敢去翻一个已经定了性的『铁案』啊!”
“下官以为,顺著李家的意思,让他们把灵田开垦下去,才是……才是拨乱反正,是顺应上意啊!下官哪知道,这背后……这背后竟有如此天大的隱患!”
这番话说得是又蠢又怂,却又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刚刚上任、不敢多事、被前任“铁案”束缚了手脚的可怜虫。
张承志一听“都察院”、“巡查御史”,心头的怒火更是烧了三分。
他瞬间就全明白了!
大夏王朝,政务与监察並行。
他张承志掌东山郡行政、钱粮、军事,乃是一方封疆大吏。
但都察院的巡查御史,却由神都直派,专司监察百官,风闻奏事,品级虽不高,权力却极大,可以越过他这个郡守,直接向朝廷上书弹劾官员。
好啊!好一个李正源!
原来你早就知道,修筑灵田侵占河道这种事,通不过我张承志这一关。
所以你乾脆绕开了我,动用了你在神都的关係,请来了一位巡查御史,用“贪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把碍事的陆远给扳倒了。
然后,再安插上钱炳坤这个又蠢又肥的废物,为你扫清障碍。
好一招瞒天过海!好一招釜底抽薪!
他张承志,竟被这帮地方豪强,玩弄於股掌之上。
这广陵不是不能有水患,只是不能以这种方式有水患,盯著自己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
幸好自己巡查至此,也幸好这陆青言也是个颇有手段头脑之人。
想到这里,张承志一阵后怕。
“混帐东西!”
张承志的目光,终於从钱炳坤这个废物身上挪开,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狠狠地刺向了脸色惨白,浑身冰凉的李正源。
“李!正!源!”
“钱炳坤说,是他愚钝无知!那你呢?!你手伸得够长的啊,连都察院的御史你都能请得动。”
“你买通御史,构陷忠良,安插亲信,堵塞河道,桩桩件件,都是足以让你抄家灭族的死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本官现在问你!此事,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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