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面馒头依旧躺在陆青言的掌心,余温未散,却仿佛有了千斤之重。
脑海中,“天命官印”所反馈的那股暖流已经平息,但身体久违的轻快感和精神上的清明,都在昭示著一切並非幻觉。
作为一个前世在资本丛林里为巨兽保驾护航,制定过无数霸王条款,也研究过无数法律漏洞的顶级法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规则”这两个字的力量。
平阳李家他们信奉的是“天道”的规则,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但他们忽略了,只要是在人类社会中,就必然存在另一套规则。
一套由律法、道德、人心、舆论所构成的,名为“秩序”的规则。
哪怕这套规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脆弱不堪,但它依旧存在,並且可以被利用。
他闭上眼睛,开始飞速地梳理脑海中原身的记忆,如同一个最高效的处理器,疯狂检索著有用的信息。
死局?不。
任何死局,只要构成死局的条件发生变化,就会出现新的生路。
他父亲那种两袖清风的文人,想到的翻案方法,无非是写血书,递万民折,向郡守,乃至向朝廷鸣冤。
这个思路没错,但远远不够。
在陆青言看来,这根本不是“鸣冤”,而是“乞討”。
將希望寄託於郡守那未知的公正?
不,这不符合他风险控制的原则。
他需要一个撬动郡守的支点。
就在此时,一段被他忽略的记忆,被重新挖掘了出来。
那是半年前,父亲与他在书房閒聊时,对那位空降而来的东山郡郡守张承志的评价。
“言儿,你需记住。为父观那张郡守,此人非酷吏,亦非清官,乃一『能吏』也。其眼中所求,非是金银,而是头顶那顶官帽,欲想得其相助,必先予其奇功。”
能吏!求的是官帽!
陆青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的计划,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成型。
他要写的,不是一封乞求怜悯的哀嚎,而是一份逻辑縝密,足以將平阳李家钉死在律法耻辱柱上的诉状。
一份引爆一切的核心弹药!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前世的法务经验与这一世对《大夏律》的记忆完美融合。
他需要的不是声泪俱下的控诉,而是冰冷、尖锐、直击要害的法条!
他摊开让张伯偷偷顺进来的笔墨,撕下囚服內衬的一角,构建起他的第一重保险。
他下笔的第一个重点,不是喊冤,而是攻击此案的“程序非法性”。
“依《大夏律》第一百二十条,凡查抄官员府邸,需持郡府签发的正式文书,由三班衙役在场共同执行。平阳李家动用家族私兵,封锁县衙,代行公权,此为『僭越』!其强闯府邸『搜得』之『证』,程序不公,应为非法之证,不可採信!”
“依《大夏律》第七十四条,诬告之罪,以其所诬之罪反坐!若查明所谓『赃款』实为栽赃,则栽赃者,当以其所诬之贪墨罪论处!李家上下,该当何罪?”
“至於『劣政』一说,更是无稽之谈!家父所行之新政,旨在清查田亩,均平赋税,乃国之根本大计,何错之有?若只因新政触及了地方修仙豪强的利益,便要家破人亡。敢问郡守大人,这大夏之天下,究竟是陛下之天下,还是地方豪强之天下?!”
字字诛心!
这哪里是什么诉状,这分明是一把递给郡守张承志的刀!
一把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向平阳李家开战,以“维护王朝法度”之名,行“清除异己,收拢大权”之实的利刃!
写完这封诉状,陆青言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才是能让“能吏”张承志动心的东西。
但这还不够。
所以,还需要第二重保险,一个舆论的放大器。
陆青言的前世,可是见识过网际网路时代舆论的恐怖威力。
眾口鑠金,积毁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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