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晚上是成都府学博士卢儋的送行宴。
卢儋出身范阳卢氏,但却没有门第之见,在成都府大开师门,有教无类,陈昭凭出色的策问拜入他的门下,成为了府学生。
但卢师年事已高,即日便要离退,返回范阳族內。那日便是剑南西川府学、县学的诸多学生,一起办的送行宴。
高扯嘴的独子高简身为华阳县县学学生也在,他是陈昭在华阳县县学的同窗。有赖於外公和舅舅的帮助,陈昭家中藏书颇多。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家中诸多藏书,陈昭尽数借阅。
高简便是其中之一,一来二去,两人便互为挚友。后来陈昭拜在卢师门下,而他依旧待在县学。
宴会上,他频繁给陈昭敬酒,陈昭自然不疑有他,来者不拒,直到酒醉,误了宵禁时间,被高扯嘴抓住。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做局人是高扯嘴和高简父子俩,而被做局的便是陈昭。
陈昭眼中厉色一闪,冷哼道,真是好深的算计啊,趁著卢师离退,自己在西川没了依仗,设下此局。
等陈昭將那日晚上事情说出,大家义愤填膺。
“哼,太平日子过久了,不露露獠牙,別人这是把咱家当成软弱可期的羊羔羔了啊。真当我老了,提不动刀了?”陈汉脸色狠色闪过,转头便去取朴刀。
陈昭赶忙將他喊住。
这时候茶马古道商路还没完全成熟,敢走马帮的无一不是本地豪强,他们不仅在沿途各个关口都打点好关係,还在商队里配备了手持弓刀的护卫队,其中不乏久经战阵的老兵。
陈汉身材高大,魁梧健硕,早年跟著马帮中的老兵可是学了不少的搏杀本事,陈昭自幼跟著陈汉习武,自是知道他的本事的。
但陈昭不想陈汉如此去做,即便宰了高扯嘴和高厚,陈汉也將背上大罪。陈昭有的是手段收拾高氏父子俩。
两日后,晌午。
成都城中,一行三骑飞驰而出,冬日消融的泥土在马蹄之下四溅。
明明有三骑,却只听到一骑的声音,若是有熟於战事的老兵,一听便知,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骑兵,以相同的节奏和落点前行,让別人无法通过马蹄声判断骑兵数量的战场骑术。
三骑明显以居中一人为主,只见他身著青色圆领袍,双眼细长有威,瞳黑如漆。顺著他们前行的方向望去,正是陈昭的家。
此刻的陈昭家中,只有陈昭和奴儿在家。
已是十一月底,不几日,便要到腊月。俗话说,进了腊月就是年,临近年关,陈昭的父母去南市採买些年节用度物品。
两天的时间,陈昭后背的伤口已经彻底结痂。
一直想下地走动的他总是挡不住母亲的嘮叨,这次终於趁著父母不在,在奴儿的搀扶下走到院子中。
冬日的太阳分外温和,陈昭深吸一口气,感受著时隔千年的空气有何不同,空气还是那个空气,只是比现代清新许多,但呼吸这片空气的人,都已经成为了歷史。
就当陈昭枕著奴儿大腿,抚摸著她柔软的腰肢,晒著太阳时,一阵刺耳声音从门外传来。
“陈汉,在不在家?”
跟著声音一起进来的有两人,一人歪嘴斜眼,另一人虽没这么夸张,但嘴角也有著些许歪斜,给人以五官扭曲之感。
这两人不是那高扯嘴和高厚,又是何人?
“你们来做什么?”已经知道他们为人的奴儿,自是没有好脸色,像是一个护崽的母虎,小小的身躯將陈昭护在身后。
高扯嘴和高简看到陈昭,也是一阵错愕。
他们来之前已经找李郎中確认过,陈昭迴光返照,熬不过这个月,怎么两天过去,陈昭已经能下地,看气色,恢復的还不错。
陈昭看著他们两个,眼神一阵幽深,自己还没去找他们算帐,他们反倒欺上门来了。
这时,陈昭父母也匆匆从南市赶了回来。南市本就不远,高氏父子过来时,就被乡邻告知了陈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