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航站起身,拿起遥控器,开始重新播放录像,一边播放一边解释道:“slide手术的核心操作是纵向切开狭窄段气管,再將两瓣气管壁错位滑动吻合,这个过程中有三个关键点会导致气管壁支撑力下降,形成软化坍塌:第一,手术必须广泛游离气管,这这会破坏气管周围提供支撑的结缔组织和血管;第二,为了获得足够滑动距离,常常需要切断气管侧方的血供和神经支配;第三,滑动后的气管壁变薄,特別是后壁膜部被拉伸后更易塌陷———"
“大家请看这里,”陈远航突然按了暂停键,指著电视上的定格图像说道:“帕尔医生在游离气管周围的组织时,他使用的是锐利的电刀头,並且分离的范围非常大!他几乎將气管从喉部到隆突上方的一大段都『剔”得乾乾净净,气管表面几乎看不到任何附著的结缔组织或脂肪,这完全超出了slide手术所需的必要游离范围!这种过度游离』,极大地破坏了气管壁的外在支撑结构,
是导致术后气管软化的重要潜在因素之一帕尔腾地站了起来,不服气地说道:“不可能!陈!你这是强词夺理!如果不把气管外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游离乾净,根本无法清晰地显露气管,也无法保证吻合时没有张力!这是基本的手术原则!”
陈远航冷哼一声,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自信:“哼,帕尔,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必要游离”,什么是“过度游离”!”
他说著,把帕尔的手术录像带退了出来,然后从自己隨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盘录像带一一这正是他在密西根大学医院为维多实施stide手术的全程录像!
他將录像带放入播放机,很快,屏幕上出现了陈远航穿著手术服、戴著显微镜的身影。
他快进到游离气管的环节。
“各位请看,”陈远航指著播放机的屏幕,“在我的手术中,我进行气管游离时,使用的是钝性分离为主的方法!”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陈远航的动作轻柔而精准,他的手指在气管周围的疏鬆组织中轻轻推拨、
分离,像在小心翼翼地剥离一件珍贵艺术品表面的浮尘。
他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气管周围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结缔组织和微小血管网,游离范围也严格控制在手术操作必需的最小区域,绝不会为了“视野开阔”而做不必要的扩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屏幕上陈远航的操作。
特別是那两位aats的调查员,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严肃,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充满了震撼!
刚才看帕尔的录像,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现在和陈远航的操作一对比,高下立判!帕尔的游离,显得粗暴、范围过大;而陈远航的游离,则充满了对组织的敬畏和保护意识,精准而克制!
这种差距,是理念和境界上的差距!
他们瞬间感觉陈远航所说的完全正確的,肯定是帕尔的问题没跑了!
帕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陈远航的操作,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心中翻江倒海:怎么可能?他的动作怎么可能这么轻柔?游离范围怎么可能控制得这么精准?他怎么会想到要保留那些『没用”的组织?
他自翊技术顶尖,但在陈远航这看似简单却蕴含深意的操作面前,他第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差距和—.心虚!
他当初就是看陈远航年轻,才敢冒险抢做“首例”,没想到对方的造诣竟然如此之深!
此时此刻,他自己也开始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游离过度了?
而此时的陈远航心中也略感遗憾:要是有两台播放机,能同时播放帕尔和他的手术录像进行对比,那种视觉衝击力会更强!
可惜条件有限,只能切换播放,但这已经足够了!
陈远航没有停下,他继续播放自己的录像,快进到另一个关键步骤:“好,我们再看第二个关键点:气管侧方血供和神经的保护,slide手术为了获得足够的滑动距离,有时需要在气管侧方进行一定程度的游离,甚至需要切断一些细小的血管分支.”
“但是,这里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则:必须严格保护气管两侧主要的纵向血管束和喉返神经,
儘量避免不必要的、大范围的切断,因为气管壁的血液循环和神经支配对其弹性和支撑力至关重要!过度破坏侧方血供和神经,无异於釜底抽薪,会直接导致气管壁缺血、失神经支配,进而发生软化!”
他停止了播放自己的录像,重新换上了帕尔的手术录像带,他快进到帕尔处理气管侧方的部分。
“大家注意看这里!”陈远航突然按了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帕尔正在用电刀处理气管侧方组织的瞬间:“帕尔医生在这里,动作幅度很大,而且他在这里有一个非常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停顿,隨后他又继续操作了。大家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吧?”
会议室里的人,都凑近了屏幕仔细看。
果然,在高速播放时几乎忽略的瞬间,帕尔的动作確实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停滯,电刀头在那个点上多停留了一剎那。
“这个停顿意味著什么?”陈远航的声音如同法官宣判:“意味著帕尔医生很可能在那个瞬间,不小心切断了一根比预想中要粗一点、或者位置更关键的血管或神经分支,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失误,完全可能造成局部气管壁的缺血灶或神经功能障碍,是导致术后该区域气管壁率先软化、
塌陷的直接诱因和不可饶恕的技术失误!”
因为录像上无法看到显微镜下的操作,所以大家都没注意到,只有戴著显微镜做过手术的陈远航,才能感觉到。
“帕尔医生,请你告诉我,在那个位置,在那个你停顿的瞬间,你是不是切断了一根不该切断的、相对重要的血管或者神经分支?”
“我,我,”帕尔涨红了脸,还在不甘心地反驳:“一根微小的毛细血管而已,绝对不是造成气管塌陷的原因!”
陈远航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一个毫米级別的手术,你哪怕多切了一根毛细血管,也是致命的!
他相信,这两个证据足以钉死帕尔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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