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书生面色惨白,后退时撞翻了铜盆,水四溅。他张了张嘴,却被如潮的声討淹没。

"够了。"不良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玄色劲装在穿堂风里猎猎作响,"这应天城的太平,可不是靠嘴皮子说出来的。"

他缓缓扫视眾人,面具下的目光扫过老兵的铁甲、妇人的银锁,最后落在书生颤抖的指尖,"各自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去,唯有说书人望著不良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醒木。月光爬上窗欞,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光影,仿佛方才那场激烈的爭论,从未发生过。

待最后一个醉汉被小二搀扶著跌出门槛,酒楼里只剩零星烛火在风里明灭。

不良人垂眸凝视著掌心鎏金令牌,指尖摩挲过"不良"二字凸起的纹路,忽然想起公堂上孩童被攥红的手腕。

他从袖中摸出一锭碎银搁在案几,银锭撞击桌面的轻响惊飞了樑上棲息的燕雀。

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狼藉的杯盘,他重新扣上斗笠,腰间绣春刀隨著步伐在夜色里泛著冷光。

刚踏出雕木门,街角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两辆青布马车停在梧桐树下,车帘掀开的瞬间,尚炘和赏槿两个奶娃挥舞著莲藕般的手臂,咿咿呀呀的欢叫声穿透夜色。

"啊……啊!"尚炘蹬著绣虎头鞋,胖乎乎的小手直直伸向不良人,口水顺著嘴角滴在锦缎襁褓上。

赏槿也不甘示弱,攥著的拨浪鼓晃得震天响,水汪汪的眼睛紧盯著那副狰狞面具。朱元璋抱著两个孩子站在马车旁,苍老的面容隱在灯笼光晕里,唯有鬍鬚下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不良人脚步微滯,面具缝隙间漏出的月光在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他抬手按住斗笠边缘,金属护腕碰撞发出清响,隨著玄铁面具缓缓摘下,露出一张与朱雄英七分相似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樑高挺,只是眼下乌青未褪,添了几分不属於少年的沉鬱。

"允熥拜见皇爷爷,大哥!"朱允熥单膝跪地,玄色劲装下摆铺展在青石板上。

晚风捲起他额前碎发,露出耳后淡青色的血管,那是连日奔波留下的疲惫痕跡。

朱雄英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扶起,指尖触到弟弟掌心的薄茧:"白天在公堂,看你那使刀的架势,我就猜是你。"

他语气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除了我们兄弟,谁还敢在应天府尹面前这般行事?"

朱元璋將怀中扭动的尚炘递给朱允熥,布满老茧的手在孙儿肩头重重拍了两下:"看看,这两小猴子隔著面具都知道是他哥。"

尚炘一落入熟悉的怀抱,立刻伸手去揪朱允熥的耳垂,口水沾湿了他的衣襟。赏槿也探出身子,肉乎乎的脸颊贴上朱允熥冰凉的脖颈,咯咯笑著往他怀里钻。

朱允熥紧绷的下頜渐渐放鬆,常年戴著面具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温柔。

他小心翼翼托住尚炘的小屁股,另一只手轻轻颳了刮赏槿的鼻尖,惹得奶娃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梧桐叶沙沙作响,月光穿过枝叶,在四人身上洒下斑驳光影,仿佛將这一刻定格成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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