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面具下的温和
暮色像被泼翻的墨汁,顺著飞檐瓦当缓缓流淌,將应天城的青石板路浸染得愈发深沉。
那名不良人摘下斗笠,任由晚风掀起额前碎发,鎏金令牌在腰间隨著步伐轻轻晃动,將方才公堂里惊心动魄的一幕暂且拋在身后。
他信步游走在街巷间,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与酒肆茶楼的喧囂交织成独特的夜曲。
忽然,一座雕樑画栋的酒楼闯入眼帘,朱漆大门洞开,暖黄的烛光倾泻而出,映得门前石狮子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酒楼上“醉仙居”三个烫金大字在灯笼映照下熠熠生辉,门口迎客的小二扯著嗓子喊道:“客官里边儿请!刘先生今晚加场说书,错过可就亏大啦!”
“各位,为了庆祝朝廷科举圆满结束,也为了庆祝朝廷觅得良才,我们大明王朝蒸蒸日上!”酒楼內,身著长衫的说书人刘先生手持摺扇,站在红漆描金的高台之上,目光炯炯地扫视台下。
满堂宾客顿时来了精神,有头戴方巾、意气风发的赶考学子,也有身著锦缎、精明干练的商贾,还有不少头戴帷帽、掩面而笑的人,此刻纷纷放下手中酒盏,齐声叫好:“好!”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几个孩童在席间钻来钻去,惹得眾人笑声不断。
刘先生轻咳两声,摺扇“唰”地展开,扇面上“舌战群儒”四个狂草墨痕未乾。
他双目圆睁,声调陡然拔高:“书接上回——秦王於鄱阳湖孤身剑斩妖女!”说到此处,他猛地將摺扇狠狠拍在醒木上,“啪”的一声脆响惊得眾人屏息凝神。
……
刘先生摺扇一抖,惊堂木重重拍在檀木案上,声如惊雷:"那秦王说道:动了母后和雄英便饶你不得!"话音未落,摺扇在空中划出凌厉弧线,"唰"地劈下,"说罢那妖女柳惠的头颅高高飞起,噗通一声落入湖中——"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角落里戴瓜皮帽的老者倒抽凉气,茶盏里的涟漪隨著他颤抖的手晃出杯沿;二楼雅间的歌女忘记录弦,琵琶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唯有说书人红光满面,继续绘声绘色:"自此之后,鄱阳湖每逢月夜,还能听见那妖女的哀嚎......"
"荒谬!"一声嗤笑突兀响起。眾人循声望去,只见窗边竹榻上斜倚著个青衫书生,腰间坠著的玉珏隨著动作轻晃,
"这秦王真是残暴,先是吕家鸡犬不留,后又是明教......"话音未落,邻桌酒罈轰然炸裂,溅起的酒水混著碎瓷在烛光里迸成金雨。
"你放屁!"满脸络腮鬍的汉子掀翻长桌,腰间佩刀隨著动作发出錚鸣。
他铁塔般的身躯逼近书生,酒气喷在对方苍白的脸上:"那吕家勾结明教参与谋反,若不是秦王殿下力挽狂澜,咱应天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他粗壮的手指指向窗外,
"几年前城西粮仓失火,明教妖人故意纵火,烧死的妇孺没八十也有五十!"
"还有那明教的罪行你真的了解吗?"茶座间突然站起个瘸腿老兵,布满伤疤的手抚过褪色的铁甲,
"老子在江南亲眼见过,他们把俘虏的明军绑在木桩上,让狼群活生生撕成碎片!"他浑浊的眼眶泛红,"说秦王殿下残暴?他可曾屠杀过一个普通人!"
酒楼里群情激愤,此起彼伏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有商贩举起手中算盘:"秦王殿下改革商税,我们这些小生意人终於不用被豪强盘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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