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夜色渐浓,秦王府內灯火次第亮起,將朱樉书房的窗纸映得暖黄。

檀木棋盘上,黑白棋子正廝杀得难解难分,朱樉执黑子的手悬在半空,指节轻叩棋盘,发出篤篤声响。

袁天罡斜倚在太师椅上,白玉茶杯里的碧螺春氤氳著裊裊热气,茶香混著案头龙涎香,在室內縈绕不散。

"稟秦王殿下,小世子和小郡主回来了。"门外传来侍女怯生生的稟报,声音像春日里的柳絮般轻柔。

朱樉握棋子的手猛地一颤,黑子"啪嗒"一声砸在棋盘上,惊得棋盘另一侧的白子东倒西歪,原本井然有序的棋局瞬间大乱。

"今日就到这儿!"朱樉霍然起身,锦袍下摆扫过棋盘,更多棋子骨碌碌滚落地面。

他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襟,三步並作两步冲向书房门口,腰间的玉佩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流光。

往日运筹帷幄的秦王此刻全然没了威严,眼底儘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独自留在书房的袁天罡望著满地狼藉的棋局,轻轻摇头。他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口,却解不开眉间的淡淡愁绪。

只见他手臂轻挥,烛火骤然熄灭,待光芒重新亮起时,太师椅上早已没了人影,唯有棋盘上微微晃动的棋子,证明方才对弈並非虚幻。

朱樉跨出书房门槛的剎那,夜风裹挟著桂香扑面而来。

庭院里月色如水,廊下宫灯將青石板照得发亮,却映不亮他骤然收紧的眉峰——只见尚炘歪在福伯肩头,小脑袋隨著老人的步伐轻轻晃动。

尚槿则蜷在侍女怀中,沾著点心渣的手指还攥著拨浪鼓,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小嘴嘟囔著不知梦话。

"爹......"两声含糊的呢喃几乎被风揉碎。尚炘的眼皮颤了颤,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虚抓,尚槿则努力睁开湿润的杏眼,朝朱樉露出个睏倦的笑。

朱樉喉头髮紧,快走两步却在距离孩子半丈处顿住,生怕惊醒这易碎的安寧。

他朝侍女挥了挥手,看著尚炘的虎头鞋消失在转角,尚槿的拨浪鼓隨著晃动发出细碎声响,直到观音奴的寢殿门扉合拢,才终於转身看向福伯。

老僕手中灯笼的光晕里,朱樉摩挲著腰间玉佩的指节泛白。

当"遇见陛下和皇太孙"几个字从福伯口中说出时,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袁天罡落下的那枚白子——看似隨意,却暗藏蕴意。"知道了。"他声音低得像沉入古井的石子。

福伯佝僂著背告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游廊尽头。朱樉独自站在庭院中央,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纹路悄然重叠。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檐角宿鸟,扑稜稜的振翅声里,他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桂,瓣的甜香混著掌心的汗意,酸涩得教人喉头髮紧。

晨光透过雕窗欞,在朱標寢殿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朱樉將银针收入漆盒,指尖残留著艾草的温热,望著榻上兄长日渐红润的面色,终於露出笑意:"大哥,你的身体再来两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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