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接风宴
奉天殿外的青铜仙鹤灯柱吐著明黄火焰,將丹陛石阶染成流动的金红色。朱棣立在汉白玉栏杆旁,玄色蟒袍下摆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內里暗绣的海水江崖纹。
他望著远处宫墙下摇曳的灯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自从去年冬日出镇北平,已有九个月未曾见过妙云。
"王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妙云提著月白织金裙裾款步而来,鬢边新簪的玉兰沾著夜露,在烛光下泛著温润的光。
朱棣转身时,玄铁护腕撞在栏杆上发出轻响。九个月未见,妙云清减了许多。
他喉头髮紧,伸手想要触碰妻子,却又怕甲冑上未洗净的征尘弄脏了她:"妙云,辛苦你了......"
徐妙云指尖抚过朱棣披风上的磨损处,那里还留著漠北风沙的痕跡:"北平城里下了三场大雪,我和高炽他们一直在等待殿下归来......"话未说完,眼眶已泛起水雾。
朱棣再也忍不住,將她轻轻揽入怀中,鎧甲缝隙渗出的热气混著她发间的茉莉香,恍惚间又回到出征前夜的北平王府。
就在这时,殿內突然传来司礼太监尖锐的唱喏:"陛下驾到——!"
奉天殿內顿时鸦雀无声。朱元璋身著十二章纹袞服,冕旒上的东珠隨著步伐轻轻晃动。他身后,马皇后头戴九龙四凤冠,絳色翟衣上的珠翠流光溢彩。
朱標捧著镶金詔书,月白常服上的云纹暗绣在烛火下若隱若现。
群臣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的声浪震得殿內蟠龙藻井的金箔簌簌作响。
朱元璋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目光扫过朱棣与徐妙云相握的手,嘴角难得地泛起笑意:"老四,北平的风雪可把你冻瘦了?"
朱棣牵著妙云上前叩拜,声音带著沙场歷练的沉稳:"托父皇洪福,北平固若金汤。"他瞥见父亲鬢角新添的白髮,想起出征前马皇后偷偷塞进行囊的御寒手炉,心中泛起暖意。
"都入座吧。"朱元璋挥了挥衣袖,七十二盏青铜雁鱼灯同时被点亮,將大殿照得亮如白昼。奉天殿穹顶的星图壁画在火光中流转,仿佛將整个银河都纳入殿內。
朱樉与观音奴坐在首桌,尚炘和尚槿被乳母抱在两侧。尚炘攥著朱樉的玉带銙,肉乎乎的掌心將蟠龙纹蹭得发亮;
尚槿则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殿中起舞的胡姬发间晃动的银铃。
观音奴用帕子轻轻擦拭孩子们嘴角的口水,余光却始终留意著朱樉——他鎧甲下的绷带还渗著暗红血渍,那是三日前归途遇袭留下的伤。
酒过三巡,李善长颤巍巍地捧著象牙笏板起身:"陛下,此次北伐大捷,当论功行赏以彰天威!"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朱樉,"秦王殿下亲率铁骑踏平北元王庭,更缴获失传百年的《大元帝师印》......"
"且慢。"朱元璋突然抬手,冕旒撞击声清脆如磬。他望向殿外夜空中高悬的圆月,"打了胜仗是喜事,但咱更想听听,战场上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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