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师父陈肥肠在北平城郊区推广大白鸡的养殖,此为题中之义,不用想都是一件大好事。
问题是,陈肥肠不仅帮清水村办养鸡场,还答应说建一所九年一贯制学校,
还说要办一家医院,开一家酒店····
“师父,为了一千多亩地,值得咱这么多钱?”
吉普车快进北平城了,林亚兰终於忍不住问道:“还有,在一个农村地方,
办学校,办医院,开酒店,你真不是在瞎胡整?”
陈春年沉默一下下:“人这一辈子,不瞎胡整几次,怎么能证明你不是一个废物?”
林亚兰好一阵无语。
哎,陈春年这狗东西的话,说的好特么的有道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偏偏没办法反驳·—
1986年8月8日,丙寅虎年,农历七月初三。
今日立秋。
杨裁缝、姜红泥娘儿两个来北平城了,春园里,自然跑来了一大帮蹭吃蹭喝的狗东西。
林亚兰,陈菜菜,孙向娣,姑娘唐晚儿,北平狗大户陈琪等一眾人等,听说陈春年把老妈杨裁缝、大媳妇姜红泥接来北平城,当天晚上就一个个的跑来了。
“师奶奶,您想吃点啥,喝个啥,给个话儿就行,孙儿立刻给您去外面买。”
“师娘,您想吃酸的还是甜的?”
“我妈说了,酸儿子,辣女子,师娘您既喜欢吃酸的,也喜欢吃辣的,该不会是双胞胎吧?”
一眾徒儿、弟兄中间,最最最狗腿子的,自然是陈琪那狗东西。
北平城的人,嘴甜,腿儿勤快,加上这两年跟著师父陈肥肠成了陈百万,狗东西就很是囂张,一言不合买买买。
开车出去一趟,回来就拉了好几百块钱的鸡鸭鱼肉、瓜果蔬菜、奶粉、婴儿车、婴儿床.—·
“陈琪,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孩子还没出生,你咋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啊。
北杨裁缝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还有,以后不准你叫我师奶奶,喊我一声阿姨就行了。”
陈琪咧嘴笑著:“好的,师奶奶。”
说著,又屁顛屁顛跑到姜红泥面前,学著旗人的样子,『啪啪啪』拍打几下手背和袖子,直接来了个『奴才跪”:“奴才给师娘请安啦。”
眾人一阵笑。
都说陈春年带出来了一批好徒儿,可是,要说最能赚钱、最像师父一样脸皮厚的,还只有一个陈琪。
“好了好了,赶紧滚去厨房做饭。”
陈春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摆摆手,將陈琪那狗东西摔走,往沙发上一靠,『刺啦”一下,点了一根烟。
呼,舒坦。
四亩多的一个园子,前院借给王硕几个狗东西干了一个月的活儿,现在整个空置;后院这十几间老式房子,他平常一个人住著,真的挺寂寞。
老妈杨裁缝一来,媳妇姜红泥一来,得,偌大的春园,一下子就感觉不一样了。
有人气儿了——
“陈春年,要抽菸就滚出去抽。”
就在陈春年一脸的愜意,刚想吃一牙西瓜消消暑,他左边的耳朵上,就挨了杨裁缝的一记暴击伤害。
陈春年疼得怪叫一声,啪一下就弹起来了:“妈您干嘛呢,咋一见面就打我?”
杨裁缝捏一根鸡毛掸子,单手叉腰,柳眉倒竖,两只丹凤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之色:“滚出去抽菸!”
“別呛著红泥和我孙儿!”
陈春年没敢吱声,愤愤不平的出了门,就蹲在廊檐下的青石台阶上抽菸:
喊,当妈的就了不起啊?”
“本事那么大,咋不敢揍陈老师?”
他嘟嘟囊囊说著,自然没有一个人听见,也没有一个人理踩。
林亚兰、陈菜菜等红寧县的哈怂们,围拢在杨裁缝、姜红泥身边,嘰嘰喳喳,能吵死个人。
说了立秋了。
实际上,北平城一带的夏天才开始,天气很热,空气中带著一股淡淡的水腥味,那是后海吹过来的风。
天很蓝,云很白。
一群鸽子在高空中盘旋著,脚腕上戴的哨子,在它们快速飞行时,发出一声声清越、嘹亮的『呜呜鸣』。
春园的的池塘里,陈春年亲手种下的荷生长茂盛,几十片圆圆绿绿的荷叶平铺在水面上,映衬出二三十朵荷,粉的,红的,白的,煞是好看。
当初他倒进水里的几十斤锦鲤,现如今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胖了一大圈,估摸著最少300斤—
“哥,吃瓜。”
陈春年蹲在池塘边看鱼,姜红泥过来递给他一牙西瓜,轻笑问一句:“想你的萨日娜了?”
陈春年大怒,一脸正义的著:“姜红泥,你这个妇人太不像话了!”
“为什么自从你怀孕以后,满脑子都是你肚子里的兔崽子,凭什么不想我了?我是你男人,你必须优先想我!”
“姜红泥,你听见了没有!”
看著自己的男人耍赖,姜红泥笑眯了眼。
她扶著陈春年的肩膀,很是吃力的坐下来,丰的肩膀碍著她男人的胳膊,
一脸的幸福与愜意:“哥,我想你呢。”
陈春年『哼”一下,原谅了姜红泥:“那就好,我原谅你了。”
姜红泥噗笑出了声:“哥,其实在红寧县那边待產也行,咋还非要我来北平嘛。”
陈春年:“我最近半年一直忙生意,没顾上照料你,再一个多月就待產了,
在北平城这边我放心一些。”
姜红泥抱紧了她男人的胳膊,白净而俊俏的脸蛋,轻轻蹭著,鼻音很重的、
软趴趴喊了一声:“哥。”
陈春年嘿嘿笑著,左右看看院子没人,忍不住拍一下媳妇浑圆的屁股蛋子:“这不是想你想的想睡觉嘛。”
姜红泥羞红了脸。
因为怀孕將近七个月,老妈杨裁缝尽心尽力的伺候著,鸡鸭鱼肉,瓜果蔬菜,顿顿好吃好喝,如今都给她养肥了一大圈。
白净,饱满而挺拔,终於有了陈春年最喜爱的那一股子小妇人的味道了。
“哥,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你生的俺都喜欢。”
“我想要个男孩。”
“行,那就生男孩。”
“如果这一次怀的女孩咋办?”
“还能咋办,咱俩学几次外语不就行了?对了红泥,肚子怀了孩子,再没练刀马旦功夫吧?”
“每天都练啊,要不然,孩子生下来,这几年的苦就白吃了?不过你放心,
小姨教我练的,强度不大,对宝宝没影响。”
就在二人嘀嘀咕咕说体己话时,门外传来一阵手扶拖拉机的动静,紧接著,
一个黑脸汉子探头探脑的拍了几下门板:“请问、陈春年陈主任住这里嘛?”
陈春年起身,先把媳妇姜红泥扶著站起来,这才快步过去,开门一看,不由得愣了一下下。
来人竟然是门头沟那边、清水村的宋支书。
在他身后,还跟著五个年轻人,一个个黑不拉几的一身腱子肉,浓眉大眼,
小眼晴,厚嘴唇,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復刻出来的陈春年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下却莫名的有些生气:『马丹的,谁把我家位置泄露出去了?”
或者说,是这位宋支书跟踪我了?
总而言之,这种感觉很差劲——-他爽朗笑著,隨手敬了一圈烟:“呀,宋叔,您咋来了?”
“这是陈主任。”
宋支书手里提著一个化肥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陈主任,这是我五个儿子。”
他让几人进门,笑问:“宋叔,您咋亲自找来了?有啥事,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宋支书咧嘴笑著,一脸憨厚的將化肥袋子递过来:“陈主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春年一脸的狐疑:“宋叔,您这咋、哎,您咋送这么重的礼啊?”
化肥袋子里,竟然装了好几瓶茅台酒、四条中华烟,另外还有两只剥洗乾净的土鸡,用一个塑胶袋子装著,看著挺新鲜。
宋支书左右看看,让他的五个儿子在门口等著,他则抓了陈春年的胳膊走到一边:“陈主任,我求您办个事儿。”
还真把他当成『陈主任”了··陈春年有些哭笑不得,却还只能笑问宋叔到底啥事。
宋支书嘆一口气:“陈主任,我知道您是咱北平城的大人物,手头有人,要不然,叔这事儿也不敢开口求人。”
陈春年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一皱:“宋叔到底啥事您说唄,能帮忙我一定帮忙,实在帮不上也没办法啊。
宋支书好几下,突然开口:“陈主任,能不能借我3万块钱?”
陈春年一愣:“3万?”
宋支书点头,甚是拘谨的搓著两只大手,一脸的难为情:“是这样的陈主任,我们清水村在门头沟煤矿那边有一个小煤窑,村办企业,经营困难,连著赔好几年钱了。”
“镇上的意思,是想把小煤窑承包给个人。”
“我五个儿子没上什么学,也没啥手艺,我就想著,乾脆让他们五个人去承包小煤窑算求了.
......”
陈春年心下瞭然。
得,这年月的正在崛起的乡镇企业是一大特色,同时,所谓的村办企业,也是如火如茶,四处开。
就比如镇办、村办的小煤窑,好像从1970年前后开始流行,並一度成为不少村委最主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毕竟,农村青壮年劳力不值钱,送去小煤窑挖矿,一天补贴两三毛钱,只是在生產队给一个『满工分”。
一个正式的、经常下並的青壮年煤矿工人,一个月工资约莫120块钱左右。
而村办小煤窑上,一个天天下井的青壮年挖煤农民,一个月的生活补贴加生產队工分决算,一个月最多能拿到25块钱到30块钱。
应该算是最早的『农民工』吧—"
陈春年看一眼宋支书,再看一眼门口的『宋氏五虎”,沉默好几秒,这才开口:“借钱没问题。”
“不过,我还有个小小的条件。”
宋支书一听能借到钱,他的两只等边三角形小眼睛瞬间贼亮:“陈主任您说什么条件?”
陈春年:“除了你们清水村那一千多亩荒地,后面的那两座山、一条峡谷,
我都想承包下来。”
宋支书“嗨”一声,猛拍一下大腿根,嘿嘿笑著打开黑皮挎包:“不用您说,陈主任您瞅瞅,叔早就给您办好咯!”
“来来来,签个字就行了。”
“市上,区上,镇上和村上的章子都盖好了,就等著您一签字画押,那两座山、一条峡谷,今后50年都归您陈主任啦!”
陈春年:“..—”
臥槽,比咱还急切,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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