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郭荣皆是天未亮便披衣出门至太子府,夜深时才踏著月色归来,衣袍上时常沾著未乾的墨跡,显然是忙於朝务,为太子石重贵谋划。
而逍遥子与韩青则留在院內,每日切磋武艺,枪影翻飞,引得府中僕役远远围观。
这一日,韩青手持长枪,枪尖寒芒闪烁,身形矫健如龙。逍遥子懒洋洋地倚在院角的石凳上,嘴里叼著一根草茎,眯眼瞧著韩青的招式,时不时指点几句。
“骑马作战,我不算精通,”逍遥子吐掉草茎,伸了个懒腰,“但步战嘛……”他忽然一个翻身跃起,抄起旁边的木棍,身形如鬼魅般贴近韩青,“你的枪法刚猛有余,柔韧不足。”
话音未落,他手中木棍轻轻一拨,韩青的枪势顿时偏移,力道竟被卸去大半。韩青一怔,隨即会意,眼中闪过兴奋之色。
“借力打力,別硬接。”逍遥子手腕一翻,木棍如游蛇般缠绕而上,竟將韩青的枪势完全引偏,“遇上力量型的武將,你越硬碰,越吃亏。”
韩青若有所思,隨即调整姿態,枪法渐渐变得圆融,不再一味猛攻,而是如流水般绵延不绝。逍遥子见状,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三日后,典客署的官员登门,恭敬地向韩青行礼,道:“韩將军,陛下为您安排的宅院已备妥,请您择日带亲兵入住。”
韩青闻言,心中欣喜,当即召集亲兵,准备搬迁。赵文胤、李安闻讯赶来帮忙,逍遥子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嘴里叼著个梨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搬家这种苦差事,怎么少得了我?”
郭荣亦抽空赶来,虽面带倦色,却仍笑著拍了拍韩青的肩膀:“三弟有了自己的府邸,日后行事也方便许多。”
眾人七手八脚,很快便將韩青的行李搬入新宅。新宅虽不算奢华,却也宽敞明亮,院中栽著几株老梅,枝干虬劲,颇有几分肃杀之气。
待一切安顿妥当,韩青命人在院中摆下酒席,招待眾人。酒过三巡,逍遥子斜倚在廊柱旁,举杯笑道:“三弟如今也是有府邸的人了,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莽撞。”
韩青朗声笑道:“大哥教诲,韩青铭记於心!”
郭荣微微一笑,举杯相敬:“愿三弟日后前程似锦。”
夜色渐深,院中灯火通明,笑声不断。
另一边,暮色沉沉,宫灯次第亮起,將御园的亭台水榭映照得流光溢彩。石敬瑭久病初愈,虽面色仍带几分苍白,但精神尚可,此刻正端坐於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席间眾人。
太子石重贵恭敬地坐在下首,腰背挺直如松,眉宇间既有武將的刚毅,又带著几分初学帝王之术的谨慎。李皇后凤眸微垂,指尖轻轻拨弄著金盏边缘,而史昭仪则抱著四岁的石重睿,虽位份不及皇后,却因诞下皇子而得以坐在仅次於李皇后的位置,时不时低头逗弄怀中的幼子,眉眼间儘是温柔。
石敬瑭饮了一口温热的药膳汤,缓缓开口:“重贵,为君者,当知人善任,亦需防微杜渐。”他的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仿佛在敲打太子的心神。
石重贵连忙放下筷子,拱手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李皇后適时抬眸,唇角含笑,语气却带著试探:“陛下,臣妾听闻今日边疆来了位防御使,您特意將其留在了汴京?”
石敬瑭目光微动,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石重贵:“太子以为如何?”
石重贵心头一紧,父皇此举显然是在考校他。他略一沉吟,顺著皇后的话问道:“儿臣也正想请教父皇,此举是何深意?”
石敬瑭嘴角微扬,似是对太子的反应还算满意。他指尖轻叩案几,缓缓道:“韩普为国捐躯,其子女韩青、韩梦立下战功,继承爵位本是理所应当。”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但韩青终究流著异族之血,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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