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茶室內,檀香裊裊,阳光透过雕窗欞洒落一地碎金。
郭荣与韩青將昨日之事细细道来,说到逍遥子借韩青拖住完顏鸿时,还特意朝逍遥子的方向瞥了几眼,眼尾微挑,嘴角噙著一丝促狭的笑意,仿佛在用眼神对韩青说:『瞧见没?这就是你那没个正形的大哥。』
韩青听完后仍有些茫然,他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青瓷茶盏边缘:“二哥为何要派人探查完顏烈的府邸?”
郭荣不疾不徐地端起茶盏,氤氳的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他轻啜一口,才缓缓道:“如今主上龙体日渐衰微,契丹却在此时设下监察使,摆明了是要进一步掌控我大晋朝局。”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所谓知己知彼,更何况此事关係天下苍生计。”
韩青闻言肃然,当即起身长揖到底,束髮的青绸带垂落肩头:“二哥心系黎民天下,三弟拜服。”
逍遥子正仰面躺在湘妃竹榻上,后脑勺枕著双臂,一腿曲起,另一腿隨意晃荡著。他盯著天板上精致的藻井彩绘,漫不经心道:“那石重贵不过是个莽夫,肚子里半滴墨水都没有。”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衣襟散乱也浑不在意,直直望向郭荣:“二弟当真要扶这等人物上位?”
郭荣抬眸与他对视,眼底泛起几丝疲惫的涟漪。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大哥以为我不知么?”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臂,“只是眼下这光景,无论谁登大宝,於百姓都是劫难。”手指蘸著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石重贵虽非明君之选,好歹听得进諫言。”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郭荣的声音沉了几分:“石重睿尚在襁褓之中,如今朝中暗流汹涌,边关狼烟四起,若让四岁稚子继位...”他攥紧拳头,茶盏里的水面剧烈晃动,“不知有多少豺狼要趁机扑上来撕咬。”
韩青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重重点头,束髮的玉簪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逍遥子突然“嘖”了一声,话锋陡转:“那二弟就不管...”话音戛然而止,他抓起案上的一把松子,一粒粒拋向空中用嘴去接。
郭荣望著他这副模样,反倒舒展了眉头。他整理著袖口繁复的云纹,轻声道:“愚弟所为,不过求这天下百姓人人吃得一口安稳饭。”阳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与天下苍生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逍遥子接住最后一粒松子,嚼得咔嚓作响。他別过脸去望著窗外摇曳的竹影,看似浑不在意,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韩青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案几发出“咚“的一声响。他双手抱拳时,腕间的青铜护腕在夕阳下泛著暗沉的光泽:“虽然我並未完全听懂二位哥哥说的什么,但二哥的心境,我已瞭然。“他的声音像铁匠铺里新淬火的刀剑般錚錚作响,“我愿助二哥一臂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荣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指尖触及粗布衣衫下紧绷的手臂肌肉。他摇头失笑,眼角的细纹在斜阳中格外温柔:“三弟且坐。”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地將人按回席上,“这些打打杀杀的话,往后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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