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突然想起了林坤山,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望气者的惯用伎俩。

听到这三个字,东海王痛哭流涕。

韩孺子收回手臂,退到桌后坐下,看着自己的弟弟,渐渐明白了一切,“林坤山一个人去不了西方,所以要借助朕的力量,嗯,这的确是‘顺势而为’,他要去向神鬼大单于邀功,可你怎么办呢?留下等死吗?”

东海王止住哭泣,双手仍然捧着那封信,“按照原计划,信上的毒不会立刻发作,大家一时半会怀疑不到我,等神鬼大单于再次东征,朝廷急需新主,更不会计较谁是下毒者。”

“你还没死心?”韩孺子既恼怒又心痛。

“我早就死心了,这封信上没有毒药。”怕皇帝不信,东海王伸舌头在信封上舔了几下。

韩孺子一愣,刚刚想明白的事情又变得模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海王又讲了另一个故事。

“‘那本书还在’——是说《淳于子》吧。”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韩孺子不会再将东海王留在身边。

可东海王将信调包了,毒信留在家中,此时双手捧着的是一封普通信件。

“我还听说英王要在海外自立,陛下竟然同意了,这是为何?”

见到皇帝,慈宁太后命宫女将孩子带走,接受请安之后,说:“东海王回来了?”

“他不该回来。”

一年前,谭家人不小心说漏嘴,没过几天,同在东海国隐居的林坤山找上门来,见到了东海王与那名仆人,没几天就弄清了前因后果。

“到时候朕会养病,你按自己的计划行事。”

东海王更加不敢相信,“陛下真的不怪我?”

韩孺子回后宫比较早,今天该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

“林坤山说陛下心细,拿到此信后必然反复阅读,毒药沾手……”

东海王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东海王又来见驾,没有外人时,他说:“仆人应该是信了,但是要等陛下发作之后,才肯配制解药。”

“朕给三位皇子各选一位师傅。北皇子急躁,朕给他安排一位老成持重的人,叫罗世浮。庆皇子软弱,朕安排一位意志坚定的人,叫南冠美。邓皇子机灵,朕安排一位出言谨慎的人,叫申大形。五年之后,朕择优而立。”

用膳之后,东海王告辞回家,韩孺子回到楼上,挪开桌上的镇纸,将信重新看了一遍,走到门口,让太监将将桌上的信带走,找地方烧掉。

“是。”

在取得仆人的信任之后,林坤山出了一个主意。

“当然,皇后若是生下嫡子,我没话说,如果还是女儿呢?陛下有准备吗?”

“他只有三个月一次的解药,治本解药要重新配制。”东海王全身虚脱,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陛下无恙。听闻楚军大胜,甚喜。自此之后,陛下当无大忧,我亦无事可做,乃去海外寻兄。追随陛下多年,获益良多,不胜感激,心中却有所悟,帝王之术者,学之有益,不学亦可,终是小道。陛下破强敌、保大楚,帝位稳固,无需帝王之术也可治国平天下。再三思之,我非帝王之才,勉强为之终是害人害己,莫如泛舟海上,怡心养性。陛下保重。蛾手书,某年月日。

“皇后已经再度有喜。”

“朕怪你,怪你早没回来。你回家之后稳住仆人——这种毒药几时发作?”

到了楼下,崔腾又凑上来,看着东海王嘲弄道:“你竟然哭了?哈哈。”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并没有见过孟娥,是吧?”

东海王早就回到了大楚,却不想向皇帝下手,于是假称要找更好的机会,隐藏在东海国谭家,对妻兄声称自己怕见皇帝,要躲一阵,期间若干次试着要骗取解药,都没成功。

“楚军远征,劳民伤财,所获却没有多少,神鬼大单于肯再次东征,那就是自己送上门来,朕求之不可,当然要利用一下。顺势而为。”韩孺子冲东海王眨下眼睛。

“诸侯理应就国,这是祖上的规矩,东海王老大不小,不能总留在京城。”

慈宁太后正在哄几个孙子,北皇子站得最远,一脸的不情愿,庆皇子、邓皇子却赖在祖母怀里不肯稍离。

“非得是争来的皇位,才知道珍惜,即便是皇后生下嫡子,朕也不会马上立为太子,而是要观察几年再说。”

东海王又要哭,强行忍住,告退离去。

韩孺子又犹豫一会,“拿来我看。”

“真的?”慈宁太后有些意外。

“泛舟海上。”韩孺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嗯,别急,他想利用你操纵朝廷,必然会给你解药。”

“想必是,他没有解释,很快就走了,我猜他是在故弄玄虚,还说我会被放走,结果等了这么久。其实书还在又能怎么样?”

在西方港口上船的时候,东海王并非孤身一人,还有几名奴仆,其中一人是神鬼大单于的亲信,他带着解药,每隔三个月让东海王服一次,延缓毒性,只有等大楚皇帝死后,他才会交出治本之药。

如果这真是孟娥的信,那她走得一定非常决绝,文字中什么也没透露。

东海王膝行向前,将信封拆开,拿出信,又舔几下,表示无毒,然后将信放在桌上摊开。

韩孺子笑笑,告退离去,走在半路上,突然停下,太监们不明所以,也都停下。

慈宁太后再叹一声,“陛下是皇帝,一切由陛下做主吧,趁着皇子们还小,我再多享之几年祖孙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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