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介看了一眼皇帝,对刘检说:“站到一边,听别人怎么说。”“原计划是夏末出军,不必着急。”
考生之中,南冠美最年轻,还不到二十岁,皇帝先问他,“南冠美,你说大楚不宜劳师远征,可以敌制敌,作何解释?”
南冠美拱手行礼,回道:“楚军远征,国内空虚,会给匈奴可趁之机,近患不除,怎可远征?不如以西方诸国制西方之敌。”
众人都松了口气,崔腾抢先发言,“这和龟不龟缩没关系,神鬼大单于胆敢入侵大楚,虽在万里之外,也必须受到惩罚,就算他生病死了,也要派楚军去将他的尸体拖回来。”
卓如鹤扫了一遍,礼部尚书是主试官,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扭头向一名考生道:“刘检,陛下问的是西方形势,如何应对神鬼大单于,你怎么尽写西域的事?”
“神鬼大单于龟缩西北,黄普公驻军南方海港,相隔数千里……”韩孺子摇摇头,甚感失望。
崔腾嘿嘿地笑,不敢争辩,但是又不服气,最后还是道:“陛下,不是我多嘴,柴家的气焰最近可是非常嚣张啊,他们家也是一门数侯,而且柴悦在塞外统领精兵数十万,啧啧,哪像我这个将军,宿卫八营一个也不归我管。”
韩孺子写下一份回复,交给张有才,让他送达勤政殿。
崔腾一怒,韩孺子反而平静下来,看向房间里垂手肃立的十几名顾问,缓和语气道:“黄普公说神鬼大单于龟缩一隅,已不值得大动干戈,诸位怎么看?”
韩孺子当场阅卷,无论看到什么,脸上都不动声色,可是有一份回答实在让他忍俊不禁,推给宰相。
问题很简单,却与经典无关,而是询问他们如何看待西方形势和大楚的备战。
崔腾脸上一红,“陛下听说了?”
“去!乱出主意,堂堂大楚,容不下一位将军夫人?黄普公就算真的背叛,朕也不会动他夫人一根汗毛。”
“放肆,说完黄普公,又要编排柴悦了?”
中司监刘介从皇帝那里得到示意,上前道:“别急,你知道神鬼大单于是谁吗?”
有几名考生立刻皱起眉头,他们寒窗苦读十几年,圣贤之书背得滚瓜烂熟,除此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根本不了解西方的形势。
“听、听说过。”考生费力地说。
时间很快到了,太监们收回试卷,放在桌上,宰相等人不自觉地窥视,都想看看自己支持的状元回答得怎么样。
礼部尚书轻轻摇头,他支持南冠美,可此子的回答却错了,大楚远征的目的之一就是中途进攻匈奴,先除近患,再灭远敌。
“黄普公敢背叛陛下,陛下没必要再对他讲仁义,先将他的夫人下狱,然后命她写信,看黄普公什么反应,如果……”
“这种事不用你操心,另有一件事要交待给你,皇后有喜……”
顾问们挨个发表见解,意思都与崔腾差不多,但是一个比一个激昂慷慨,找出更多的证据,比如有匈奴支持,神鬼大单于早晚还会东山再起,绝不能养虎为患,必须一劳永逸地铲除。
看着崔腾出门,韩孺子无奈摇头,崔腾实在不成器,否则的话绝不会只是当一名近臣。
“御医昨天确诊。从今天开始,你要老实些,少喝酒,最好别喝酒,更不要惹事生非,免得让皇后和你母亲担心,明白吗?”
“不是为了女子,是为了争一口气……”
韩孺子又问了几句,换下一人,第三人是罗世浮,他建议不必急于出兵,可以再等等,若西方诸国能够击败神鬼大单于,大楚可以省下一笔浩大的军费。
韩孺子甚觉无聊,除了赵若素,很少再有其他人敢在他面前畅所欲言,而他需要的恰恰是真话。
考生脸色苍白,扑通跪下,“小生……我……”
“嗯?”
见礼毕,皇帝赐众人平身,太监们将已经写好的问策书交给考生,两刻钟之内写一份简答,然后再由皇帝提问。
卓如鹤也轻轻摇头,他了解皇帝,知道这样的两面讨巧对皇帝无效。
韩孺子不做判断,最后问到一位名叫曾荡云的考生,“你说大楚远征必败,为何?”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连门口站立的五名考生也吃惊地看了一眼,大楚备战数年,大军集于塞外,尚未出征,此人竟断言必败,着实大胆。
韩孺子很意外,却也最想听曾荡云的解释。
“大楚应顺势而为。”
韩孺子心中一惊,他好久没听到“顺势而为”四个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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