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遥远的西方送来一封信,令韩孺子十分恼怒,连皇后再度怀孕所带来的喜悦都少了一大半。
信是黄普公写来的,措辞委婉而谦卑,一多半内容是在感激皇帝的知遇之恩,随后说到了正题:他要撤军,而且不回大楚,将留在海上,“遥望故土,感念圣恩,垂涕不已”。
然后他找了一堆理由,海上诸国厌倦战争,都想回归本国,西方诸国彼此矛盾太深,互相猜忌,稍有矛盾就会投降敌军,反复无常,没办法凝聚成为一支大军。
另外,神鬼大单于已经衰落,龟缩西北一隅,已不值得楚军大动干戈。
最后,他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皇帝正式册封英王,许他在海外建国,永世向大楚称臣。
韩孺子很久没这么愤怒了,在桌上重重一拍,“别人也就算了,黄普公乃朕一手提拔,竟然也会忘恩负义!”
凌云阁里顾问甚多,敢在皇帝发怒时开口说话的人只有一个,崔腾问道:“黄普公做出什么事让陛下如此生气?”
韩孺子挥下手,崔腾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拿起信看了一遍,也是大怒,“这个混蛋,没有陛下,他现在还是人家的奴仆呢,得到一点权力就忘乎所以。大楚正集结军队准备西征,他竟然要撤军,这不是与朝廷唱对台戏嘛。而且还不肯回大楚,要在海外辅佐英王!谁知道那个英王是真是假,没准就是黄普公自己冒充的。”
状元也是一件麻烦事,礼部尚书等几位试官看中了南冠美,宰相等大臣则在权限范围内力荐申大形,争执不下,只能交由皇帝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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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与人当街打架,早传得沸沸扬扬,朕怎么可能没听说?”
皇帝明显露出倦意,众人告退,崔腾磨磨蹭蹭等到最后,只剩他一人时,上前小声道:“陛下,黄普公还有家眷留在京城呢。”
事情往往如此,帝位不稳的时候,他常常能听到真话,刺耳,但是有益处,如今帝位稳固,耳中所闻都却都是奉承与赞同。
这不怪南冠美,楚军的策略还是秘密,连朝中都只有少数人知晓。
皇帝提出一个不同寻常的要求,要在凌云阁召见十名成绩最佳的考生,当面问策,以定状元之选,宰相与礼部试官受邀旁听。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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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西方诸国,你了解多少?”
宰相还是卓如鹤,礼部尚书换了新人,十余名大臣旁听这次问策,再加上十名考生、十几名太监,房间里显得很拥挤,却也热闹。
韩孺子心中却另有一人,他之前见过罗世浮,印象中那是一名有点害羞的年轻人,与杨奉不像同一种人,几日前的殿试再见面,他已经是一名沉稳有度的读书人。
“我就是气不过黄普公的背叛,楚军一到,看他还敢不敢提条件。”
但所有人都伏案疾写,起码要给皇帝一个好印象。
等屋内再无外人,张有才进来,双手呈上一份奏章,“勤政殿送来的。”
“陛下,还等什么,楚军已经准备妥当,尽快出发吧。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必能凯旋回京。”
“黄普公是陛下……”崔腾急忙收敛,“我还是走吧,快点回家告诉母亲好消息,给皇后准备一下。”
崔腾讪讪地说:“我不是想为陛下出气嘛。”
韩孺子又拣出四分平庸的答卷,刘介让这四名考生也站到门口去,只剩五人等待皇帝提问,南冠美和申大形都在其中,宰相等人互视一眼,感到满意,起码他们推荐的状元人选没有露怯。
第四人是申大形,回答最为巧妙,先将西方形势说了一遍,以示自己很了解时事,最后却道:“国之大事,执政者为之,陛下决之,臣等不在其位,难谋其事,大楚或出兵,或不出兵,皆有道理。”
崔腾一跳三尺高,落地之后唉哟一声,揉着受伤的腿,脸上却满是笑意,“真的?”
赵若素不懂军事,问之无益,韩孺子正在发呆,被崔腾唤醒。
殿试之外又来一次“阁试”,放在从前,宰相和礼部都会坚决反对,如今却是立即筹备,当天下午就将十名考生送到凌云阁。
刘检退到门口,全身发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崔腾心生一计,话到嘴边却没说。
这是一道宰相与礼部联名送上的奏章,提醒皇帝,殿试已经结束三天,该定出三甲人选,发榜公布了。
黄普公临出征前娶了一位妻子,留在大楚没有带走,韩孺子记得此事,每到节日,必给重赏。
“你是朕的近臣,宿卫军将军,身为列侯,子侄也都是侯爵加身,天下的气都让你们崔家争去了,还有什么可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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