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京城的围攻持续了整整一天,无数将士前仆后继,坐在高台之上的神鬼大单于,就跟当众杀死自己的堂兄一样,对此无动于衷,偶尔有几声锣响,总是意味着投入更多兵力。
这支军队擅用火攻,抛出的巨石、射出的箭矢,甚至连撞门的铁头槌,都带着火焰,东海王等人没见过这种打法,看得胆战心惊。
午时前后,曾有一批敌军士兵将要攻上城头,丘洪很得意,对东海王说:“楚国美女不少,你有妻子吧?也住在城里吗?”
东海王怒不可遏,恶狠狠地扭头看过去,丘洪大悦,笑道:“你得知道一件事,只要是我开口索取的人,正天子没有不同意的。”
东海王气得浑身发抖,明知这样会令对方更加高兴,他还是很难控制住,最后僵硬地扭头,冷冰冰地说:“楚人尚在,京城不破。”
丘洪大笑,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那支好不容易接近城头的士兵,都被长枪挑落。
东海王很想反唇相讥,看了一眼赵若素,还是忍住了。
守城一方仍处于不利状态,在看到最终结果之前,说大话毫无意义。
轰的一声,京城东南方向火光冲天,远远高出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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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以西是高山与荒漠,与神鬼大单于的地盘相隔甚远,绝非“接近”,通译呃呃几声,被逼不过,只好道:“他们好像在说……在说墙的事情,我只能听懂几个词。”
士兵上前,强迫众楚使跪下,刀枪架在脖子上。
夜色越来越深,火焰照亮了地面,东海王的心又在陷落,“卓如鹤怎么守的城?竟然这么快就失去了城门,把城门堵死啊。”
“嗯?”丘洪面带微笑,没有在意这句话。
通译抖了一下,急忙摇头,“我只会匈奴语,他们说的不是……”
“墙?他们已经攻破城门,还在乎城墙?”东海王不明所以,觉得通译肯定听错了。
东海王将嘴紧紧闭住。
东海王又向另一名通译道:“你呢?”
东海王稍稍回过神来,“是啊,你们还能去哪呢?一旦无处可以征服,你们还能控制这支军队吗?”
“西域与神鬼大单于接近,你总能听懂几句吧?”
丘洪也跟着呼喊,甚至跪在地上,亲吻台基,等他站起身面对楚使的时候,又换上那副得意洋洋的面孔,“今晚,我们将进楚人的城池、住楚人的房屋、吃楚人的美食、拥楚人的美女,人生之快,莫过于此!”
第二名通译回道:“我学的是西域通用语……”
火光不熄,隐约有惨叫声传来,慢慢地,叫声越来越响,城外的黑暗里,大军像麦浪一样起伏。
“火烧京城!火烧京城!”丘洪大声道,像是终于达成梦寐以求的愿望,“我要记住这一夜,记住这个场景,楚国京城,天下第一繁华之地,今夜毁于火海!”
再没人开口,所有人都静静地望着京城,黑夜毕竟不比白昼,虽有火光照耀,还是很难看清具体情况,骑马回来禀报的士兵更加频繁,东海王还是一句听不懂,却宁死也不向丘洪打听,只是偶尔瞄一眼,从丘洪的脸色上猜测动向。
“嘿,城里的人惹怒了正天子,连当奴隶的运气也没了,城破之后,所有人都会被杀死,无论男女老幼,京城就是你们的坟墓。”
赵若素第一个恢复平静,开口向丘洪问道:“你们驱使被占之国的士兵死战,可大楚以东已无大国,假如你们攻占大楚,还能驱兵去哪呢?”
为攻破京城,敌军付出了巨大代价,但是他们承受得起,剩下的兵力仍然庞大,足够用来进攻函谷关。
“一定能坚持下来,一定。”东海王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也不觉得疼。
突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东海王心中一颤,可是却没有太害怕,反而多了几分信心,“楚人比你们聪明多了,难道会只有墙内建墙这一招?你们还是小心些吧。”
“这是谁的主意?肯定不是卓如鹤。”东海王兴奋至极,没过多久,又开始担心,“京城被围月余,匆匆建城的墙肯定不高,也不牢固,真能挡住这么多敌军吗?”
“怎么回事?难道楚兵比城墙还要坚固?”丘洪有些困惑。
“墙,城墙!我明白了,京城又建了一道墙,不对,是许多道墙!”
众楚使面如死灰,就连赵若素也没法保持镇定,神情骤变。
丘洪笑道:“我见过众多狂妄,也见过同样数量的惨败与乞求,大楚不过是其中之一。”
东海王瞧了一眼赵若素,不明白他问这句话有何用意。
“可惜,今天晚上你只能抱着别人睡觉了。”东海王知道不该激怒此人,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丘洪哼了几声,似乎要开口反驳,突然转身,又上高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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