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突然想起一件事，“这样放火，不是连你们的人也烧死了？”东海王抬头向高台之上望去，几名士兵的长枪立刻抵过来，东海王不在意，仰头道：“你以为能吓住天下所有人吗？等大家被吓到不怕死的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东海王不在意，既兴奋又惴惴不安，向所有人发问：“京城没有被攻破，对不对？”
“闭嘴，楚城未破，你就危险了。”丘洪发出威胁，匆匆走开，拾级登上高台。
丘洪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一开口就证实了东海王的猜测，“楚人很狡猾，竟然在城墙以内又建成几道墙，不过没关系，里墙脆弱，我军将士用双手也能推倒，天亮之前，京城必将为我所有。”
丘洪一跃而起，落地之后大笑三声，“破了，京城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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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第一次有国破家亡的强烈感觉，喃喃道：“大楚……大楚……”
没人能给他答案。
东海王险些站立不稳，在他身边，几名楚使瘫倒在地上，看到他们的样子，东海王反而站稳了，向同样站稳的赵若素道：“陛下会为咱们报仇吧？”
第二座城门也被攻破了，接着是第三座、第四座。
连赵若素也看过来，东海王哈哈大笑，“肯定是这样，城里面对城门又建了几道墙，敌军士兵进去之后就被拦住了，他们的攻城器械个头儿太大，进不去！”
前方的敌军似乎受到了阻滞，大批士兵拥堵在城门口，城头仍在往下射箭，高台上锣声再响，对此声敬若神明、畏如鬼怪的将士，努力向城里前进，效果却不明显。
“京城未破。”东海王小声道，精神振奋，恍若春暖开时第一次出城郊游，甚至感觉不到寒风的冷意，“京城未破！”他提高声音。
赵若素踮脚遥望，不像其他楚使那么高兴，但是关切之意显露无遗，“城门肯定是破了，楚军在城内将敌军拦住，不知能坚持多久。”
周围的士兵上前一步，将楚使看得更紧。
丘洪很快回来，什么也没说，但是脸色铁青，似乎受到了训斥。
赵若素嗯了一声，没说话。
东海王跪在地上，但是努力抬起头，望向京城。
丘洪轻蔑地瞥了赵若素一眼，没有回答，显然是看不起此人的地位。
丘洪哼了一声，“现在求饶已经晚了，正天子只奖赏那些最早醒悟的人。至于攻占楚国之后去哪——正天子不会停下来，要继续前行，直到大地尽头、日升之出，然后调转方向，再去日落之地，阳光普照之下，都将有正天子的足迹。”
敌军移动了几架攻城器，离城墙更近一些，巨大的火石越过高耸的城头，落入城内，也不管是否会砸中己方的士兵。
从前方回来通报消息的士兵络绎不绝，他们只能来至台下，然后由其他人将消息向上传递，这些人的话东海王一句也听不懂，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丘洪不再现身，连个能问的人都找不到。
东海王后悔不迭，“真是的，我怎么能提醒敌人？闭嘴，你这个……”
东海王无人可问，只能自己猜测，如果是他守城，面对如此众多的敌军该怎么办？
天黑了，敌军仍在进攻，大批士兵仍向城内推进，另一批士兵则开始攻打别的城门。
前线敌军齐声欢呼，很快汇成一股整齐的声音，像是楚人的山呼万岁，待呼声停歇，高台之上锣声连响，呼声再度响起。
东海王的心沉到了底。
前方的士兵正挪开攻城槌，向城内蜂拥而入。
丘洪渐渐露出喜色，东海王的心随之一点点沉下去，默默祈祷守城将士们还有奇招御敌。
楚使全都点头，觉得东海王猜得没错。
攻城继续，冬日天短，将近天黑，敌军撞破了一座城门。
他突然想起自己带着两名通译，转身向一人喝问：“他们在说什么？城里究竟怎么回事？”
又有火光冲起，并且迅速向城西漫延，很快整个南城都在燃烧。
敌军的波动越来越明显，东海王无所顾及地纵声大笑，就算当场被砍掉脑袋，他也要笑，他从来没这么快乐过，怀疑就算当初夺得帝位，也未必有这么快乐。
“那不是你们放的火，是我们放的，烧的不是京城，是你们的人！”东海王大声道。
丘洪不信，但是城外的军队隐隐有退缩之势，已经攻入城内的士兵似乎正往外跑，逼得自己人不得不退。
惨叫声稍歇，极远方有鼓声传来，接着是更近、更多的鼓声，不紧不慢，不急不徐，稳如群山。
东海王腾地站起身，两名士兵竟然按不住他。
“京城的援军来了。”东海王自信地说，虽然他不知道这支军队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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