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官员乔万夫提醒过皇帝，商人唯利是图，恰恰是那些违法的商人掌握着最多的欠条，他们正在观望，早晚会一哄而上，而且会蛊惑大批合法者一同要债，令朝廷法不责众，皇帝必须早做准备。“对啊，我是奉旨受贿，出门的时候陛下正忙，没来得告诉陛下一声，事后可交待得清清楚楚。”
“嘘，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哦，原来是你。”晁鲸笑脸相迎，稍一拱手就算客气了。
“对对，我从韩大人那里听说，晁将军有失眠之症，需以黄金釜煎药，不知最近凑够没有？”
“传言说水晶瓶里藏着太祖的一封遗诏，那时候大楚初建，不够稳定，太祖担心子孙后代无钱可用，于是挖空了一座山，往里面塞满了金银财宝，遗诏就与此有关。陛下现在不是正缺钱嘛，剿匪要钱，秋后一到，不少商人来要债，更需要钱，陛下因此对遗诏感兴趣，特意从宫中请来水晶瓶，结果，被你的人打碎了。”
“在这儿呢，晁将军，我在这儿呢。”
守门的几名宿卫军士兵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敢笑。
“嗯，算你立了一功。”
中书令心照不宣地一笑，“今天晚上，请晁将军接下一点礼物。”
“不不，你肯定听错了，我说遗诏的线索在瓶内，画在瓶内侧，现在打碎了，拼凑不起来，线索一下断了，数不尽的财宝啊，再也见不着了。”
晁鲸早已不是当年的渔村少年，对于如何与官员尤其是大官打交道，驾轻就熟，背着手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左瞧右望，拖着长腔道：“谁找我？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中书令点头。
这回是晁鲸拉着中书令往旁边走出十几步，离大门口已经够远，左右都没人，也不知他在躲什么，然后小声道：“坊间传言——我说是‘坊间’是指哪里，你明白吧？”
中书令早有准备，笑道：“从洛阳调来的宗正卿韩大人与我很熟。”
中书令一脸苦笑，皇帝富有天下，他所在之处必然是最安全的地方，没必要另找地方藏匿财宝，挖山这种事至少需要数万人的十年之工，想要掩人耳目根本不可能，至于所谓的遗诏更是胡说八道，没有相关部司的保管与验证，就算真是太祖的亲笔信也无法成为诏书。
“玩物？哈，怪不得你们中书省不出大官、不受待见。”晁鲸大摇其头。
韩孺子并非专门选择南直劲，事实上，他对这个人以及这个名字都没有印象，只是此人来送奏章，所以就算他倒霉。
中书令就站在台阶下，好歹也是四品官，有资格进入同玄殿参加大型朝会，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在勤政殿里发表议论，如今却像上门求贵人办事的外省亲戚一样，又是点头，又是讪笑。
皇帝正与几名勋贵侍从商谈剿匪之事，听到声音都向门口看来，晁鲸吐了吐舌头，急忙躬身退下，但是一直守在门口，急着见皇帝。
中书令听说了，但是一个字也不相信，“听说了，可我想，那毕竟只是一件玩物……”
无论怎样，皇帝都需要大量金银以弥补亏空。
晁鲸这回请太监代为通报，得到允许之后才进书房，“陛下，我想出一条妙计，可以用来替陛下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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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韩孺子斥道，忍不住笑了，“你的妙计就是让大臣替朕还债？”
晁鲸两手一摊，表示遗憾。
相形之下，晁鲸的职位可就低多了，只是宿卫营里的一名普通小兵，连品级都没有，却被叫作“将军”。
“原来如此。”中书令只能表现得恍然大悟，向远处的大门口望了一眼，低声道“遗诏之说虚虚实实，未必就是真的，晁将军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说话最有分量，能不能为南直劲求个情？”
“让朕好好想一想。”还债不是当务之急，韩孺子扣押南直劲的目的是要找回赵若素。
晁鲸接着中书令又走出一段路，“一名小小的中书舍人，值得大人这么重视吗？”
中书令的紧张与大方却让韩孺子心中一动，开始觉得这个南直劲只怕没那么简单。
“拿到‘金锅’之后，送到这里来，让朕也长长见识。”
晁鲸无奈地说：“没有外人，陛下就别对我玩虚的了：我奉旨收的贿赂，哪样最后没落在陛下手里？”
韩孺子大笑，“这回不同，或许朕可以将这口‘金锅’留给你。”
“真的？”晁鲸高兴得一跃而起。
（明天两章看样是补不回来了，特别需要休息一下，明天一章。许多读者应该还在工作，qq聊天也改在下周日，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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