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病榻前召开了一次朝会,地位高些的将军与官吏守在皇帝身边,低一些的在外间排列,更低一些的站在院子里,总共一百多人。

房门敞开,可所有人都压低声音说话,外面的人听不到什么,只能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

韩孺子躺在椅榻上,闭目养神,一脸的倦容,皇帝得病的消息已经传扬开,他没有必要再掩饰。

邓粹是守城大将,由他报告最近的战况,结果几句话就说完了,“匈奴人每次消一支援军之后,都会来城下炫耀,迄今已有三次。”

兵部官员虽然不指挥作战,但是了解所有兵力部署,于是上前填充了一下时间,将晋城各个方向的防守以及估计的敌军数量详细禀明,晋城虽然不大,但是储存了不少粮草,本来是用来供应塞外的马邑城,现在正好能用上,几个月不成问题……

韩孺子偶尔嗯一声,表示自己还在听。

至于突围之法,众官也都纷纷献计,可是都立足于匈奴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及天下楚军同一时刻赶来的救援基础之上,说白了,就是等待奇迹发生。

身为主将的邓粹一言不发,甚至有些无礼地打量皇帝的住处,以消磨时间。

“陛下见识非微臣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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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遵旨,按品级鱼贯而退,出了皇帝的住处,全都松了口气,转而为正副使者担忧。

乔万夫身材矮小,听到传召疾步前行,门口的官员却没有看到,还在问:“乔万夫,乔万夫是哪位?”

“术业有专攻,大道需要传承,小术也得有人学,何况经营之道惠及天下,非是小术。”

乔万夫原是敖仓令,因为作战有功,被提升为散骑常侍,其实只是皇帝众多顾问中的一员,实权还不如小小的敖仓令。

楼循不敢抗旨,犹豫了一会,只好退下。

“匈奴人退回塞外,关市之外,大楚按年给予补偿,数额可以商量。”

“微臣明白。”

韩孺子轻轻摇头,“匈奴人可能南下,大单于不会,他不敢离草原太远。”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向屋内群臣,说:“刚才哪位大人说到和谈?”

“起来说话。”韩孺子道。

太监张有才向中司监刘介点点头,刘介朗声道:“群臣退下,正副二使留下。”

贴身服侍的太监在皇帝肩上轻轻按了一下,皇帝再次睁开双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名使者,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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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大人扑通跪下,后悔莫及,不敢当场拒绝,只能从命,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拖延,直到此事不了了之。

“微臣愚钝,奉旨行事而已,不敢妄揣圣意。”

“出城去问匈奴人。”皇帝给出答案,转向乔万夫,这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使者,可惜职位太低,临时提升有可能会被匈奴人看穿,只好安排一位正使,“乔大人有何想法?”

“可他们一股一股地前来救驾,只怕几个月之内就会消耗殆尽。”

皇帝看上去完全不了解目前的形势,也怪兵部,习惯了多报喜少报忧,将守城说得一点也不严峻,皇帝才会在睡梦中做出和谈的决定,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群臣都用余光扫量兵部官员,刚才还在侃侃而谈的兵部官员这时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更是一个字不说。

群臣面面相觑,怀疑皇帝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人醒梦却没醒,所以问出这样没头没尾的话。

韩孺子问道:“楼大人打算如何劝说大单于接受和谈?”

韩孺子又躺下了,双目微闭,似乎没注意到乔万夫的到来,要不然就是忘了,群臣没一个开口提醒。

“也难,陛下可还有更低一些的目标?”

韩孺子却要对邓粹委以重任。

“嗯,也不容易,陛下可否在关内划出一片土地容纳匈奴人?”

楼循瞧出来了,皇帝真正看中的使者是乔万夫,自己只是陪绑,如果能让皇帝对此人失去信心,自己也就解套了。

“楼大人的意思朕已明白,你先去准备吧,明天一早出城,不可耽误。”

大楚可没有现成的五十万军队,韩孺子道:“只有塞外驻军较多,加在一起或许有二三十万。”

皇帝连下三道圣旨,一道比一道严厉,夜色降临时,楼循终于放弃抵抗,请来城中的亲朋好友,撒泪相别。

“邓将军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击退匈奴人?”

礼部的一名官员急忙上前道:“微臣曾经提到过和谈,微臣以为……”

“他是礼部侍郎,出使匈奴、临敌守节是他的职责。”韩孺子无论如何都得派出一位大臣,楼循只能算是倒霉了。

“微臣不怕死,可是楼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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