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会来了?”韩孺子坐起身,赤脚下地,觉得体力又恢复了许多,头脑也基本恢复清醒,那种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倦怠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无法忍受自己被蒙在鼓里。韩孺子越听越惊讶,越听越不喜欢。
“非得有义士岛的内功,才能听到不同的琴音,张煮鹤没料到陛下会内功,他们父女的最初目的只是引诱陛下接受美色而已。”
“据说有一些私人恩怨在里面,具体情形我不太了解,陛下有机会去问缤吧。”
“因为我帮助陛下打通任督二脉,内功虽未有太大增长,但是能受控制,陛下其实可以选择听哪种琴音,不过我建议陛下还是听现在的这一种为好。”
“嗯,我白天的时候去见过他了。”
“因为真正下毒的人快要动手了,我必须抢在前面,用在陛下身上,则是要引出这个人。”
“陛下希望我提前说一声?”孟娥好像有点迷惑。
“单独的每一样都没有毒,合在一起却是剧毒,唯有如此,下毒时才能不露痕迹,事后又极难医治。”
“嘿,肯定要问。”韩孺子回到床边坐下,“缤有多少帮手?”
空音曲是两个人弹奏,一主一宾、一正一奇,在此之前,韩孺子听到的都是主、正之音,不知为何忽略了大多数的宾、奇之声,而恰恰是后者,是“靡靡之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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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戛然而止。
“你还不是帝王,孟娥,你可以学习帝王之术,但不要用在我身上。缤想对我下毒没那么容易,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要提前告诉我,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不能让你留在身边。”
“陛下需要休息。”
“嗯?”韩孺子先用的比喻,现在却有点听不懂了,“你是说有人想害我?城外就是匈奴人,还用得着阴谋诡计?”
“准确地说,是陛下身边所有人共同下的毒。”
“物极必反,陛下并非真正的习武之人,所练内功进展缓慢,但是安全,也不耗费太多精力,如果被琴音催动,进展加快,将会得不偿失。”
“我以为陛下会接着问——是缤。”
“缤?他要下毒害我?”韩孺子有点难以相信,缤被关在仪卫营里,自保都难,怎么能对皇帝下毒?
“缤没有告诉我,只有带去陛下的头颅,他才会完全相信我。”
在诸多“下毒者”当中,只有孟娥掌握全部情况,其他人都不知情,无意中受到利用,调查的时候都说不出什么。
“可你说过,虚张声势也是帝王之术,我如果事先说明,陛下的病就不会这么像,我也无法取得缤的信任。”
从临淄逃出来之后,孟娥对皇帝面临的诸多危险了若指掌,突然间既会下毒又会解毒,韩孺子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义士岛希望你能取得我的信任,然后呢?他们,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时机?没有更好的时机了,你现在被困在城里,什么都做不了,正好练功。”
这让他非常惊讶,于是仔细听下去,终于明白区别在哪里。
“我?我就是要取得陛下的信任。”
“所以你就自行其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就做了这些事情。”
“琴师。”
韩孺子心中的许多疑惑都得以解开,只剩下一件,严格来说这不算疑惑,因为他已经猜到答案,“是义士岛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吧?”
韩孺子嗯了一声,“张煮鹤也算是江湖人,会不会与缤是一伙的?”
“琴师为什么要来?”
他等了一会,慢慢地困意袭来,终于沉沉睡去。
“嗯?”
韩孺子没法再问下去了,孟娥将一切如实相告,的确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至于她今后如何利用这份信任,会不会在义士岛一声令下的时候与皇帝为敌,韩孺子无法预料,孟娥的任何回答也不足为凭。
孟娥嗯了一声。
“如果早知是这样,我绝不会带上他们。”
“怪不得太监们不受影响,可为什么崔腾也不受影响?他只喜欢张琴言,对琴曲没有兴趣。”
“对,这是兵部确定的路线。”
“好。”孟娥回道,“现在就有一件事。”
“嗯,说吧。”
“我要带陛下逃出晋城,一切都计划好了,但是只能带陛下一个人。”
韩孺子将两条酸麻的腿搬到床上,笑道:“逃?我不逃,孟娥,你想学帝王之术,就认真观察吧,手里有刀剑,谁还赤手空拳?学会了帝王之术,谁还用只身逃亡?”
“大楚太祖……”
“他那时候还不是皇帝,看着吧,孟娥,看着吧。”韩孺子轻揉腿上的肌肉,觉得自己很快就能随意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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