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早料到丑王不会马上同意,“阁下为侠多年,总共帮助过多少人?”“不一样。”韩孺子又拣出几份奏章,摞在桌子上,“实话实说,赈济流民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够了,朕会尽快平定东海国之乱与匈奴人的威胁,解决后顾之忧,放敖仓之粮以解燃眉之急。朕担心的不是时间,而是官私仓中的粮食到底能不能落入百姓手中?”
东海王指着那一厚摞奏章,笑道:“杨奉守卫京城,怕陛下不信任他,所以有意贬低有功的南、北军,激起两军的愤慨,就等着陛下传诏拨乱反正,到时候感激归陛下,咒骂归杨奉,同时还让陛下知道军队与杨奉有隔阂。这是一举两得,既巩固了陛下的军心,又让陛下对杨奉没有疑心。聪明,真是聪明。”
东海王等人进来,其他人各回其位,一句也不多问,只有东海王按捺不住好奇,“丑王的样子可不像是要挨刀,陛下又反悔了?”
王坚火哈哈一笑,转身走出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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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
“洛阳城外有数十万流民等着你救,朕更希望看到那个为谭家挺身而出的丑王,而不是跪在这里口称‘不敢’的王坚火。你不想当官,也行,朕只给你一个临时的官衔,放粮之事一了,官职收回,你仍是‘草民’,而且朕不给俸禄,咱们互不相欠,你帮的不是朕、不是朝廷,只是流民。”
“大概估计一下。”
“留着,等放粮完毕咱们再算账。”
王坚火磕头,“草民不敢……”
王坚火走了,派人去将老豪侠的遗孀接来,顺势将自己的住处让给她们,母女二人用不着离开了。
“嗯,千八百吧,大多数人只是从草民这里拿点银两而已。”
也就是在那之后,王坚火彻底断绝了娶妻生子的念头,随着脸上的赘疣越来越大,这个念头再也没有动摇过,他甚至接受外人暗中所起的外号,自称“丑王”,将它变成自己唯一的称号。
韩孺子未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户部侍郎刘择芹的奏章,文字有点绕,给予富商的补偿似乎不是很多,一是函谷关免除一部分通关税,并且不再限制每年的通行次数,二是今后若干年内补充官仓时,优先选择洛阳商户。
“朕在纳闷,你这种人怎么会与谭家结仇?”
“天灾之后,总有人祸推动。”王坚火想了一会,“洛阳的习惯未必与京城一样。”
“嗯,这样的话能坚持一个月,而且本郡官员提醒:洛阳本来就吸引不少流民,一旦大规模放粮,还会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可能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了。”
“好。”
可是有一件事他从来不做,那就是当官。
“嗯?”韩孺子皱起眉头看着东海王,他现在的心事不在京城。
“谭家想在洛阳建家客栈,你不同意。”
“陛下听到的是哪种说法?”
王坚火再次跪下,“草民宁愿受腐刑。”
“是。”
韩孺子微微一愣,无论如何他都要增加南、北军将士的封赏,对杨奉的用意却没想过那么多,听东海王一说,这的确像是杨奉能做出来的事情。
“陛下若想让杨奉安心,就在圣旨里狠狠责骂他一通。”
“那谭家?”
王坚火目瞪口呆,他受到过不少拉拢,向来是诱以高官厚禄,到了皇帝这里,不仅官是暂时的,连俸禄都不给了。
“那腐刑……”
“君臣之道,贵在心照不宣,陛下斥责杨奉却不夺权,就是最大的信任。”东海王轻叹一声,自己从小学了那么多的帝王之术,竟然只能给韩孺子当顾问。
“心照不宣……”韩孺子觉得这四个字颇值得玩味,“传户部侍郎刘择芹。”
张有才应是,出帐去告诉刘介,东海王问道:“怎么又想起他了?”
“我想问问他的‘心照不宣’是什么。”
“既然是心照不宣,当然是不能说了。”
“他必须得说。”离出征只剩多半天,韩孺子一定要将放粮之事圆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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