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妃谭氏比夫君年长两岁,个子稍高一些,貌美如,举止端庄得体,进屋之后向倦侯行礼,口称“臣妾谭氏”,将倦侯当成君王看待。
东海王面红耳赤地站在一边,觉得自己与韩孺子还没有熟到可以让妻子现身的地步,可是不敢吱声,一想到自己挨打之形已被看破,更觉羞愧。
韩孺子对这位凶悍到敢打东海王的谭家女儿很好奇,见过之后却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臣妾偶然听到倦侯与东海王交谈,颇受鼓舞,然意犹未尽,冒昧求见,以献一二浅见,万望倦侯恕罪,不以臣妾无礼。”
“有我在这里就够了。”东海王生硬地说,马上又补充道:“要是与谭家有关,还是由你来说吧。”
韩孺子拱手道:“请王妃赐教。”
东海王警惕地左瞧右看,努力捕捉两人最细微的神情变化。
谭氏并不在意夫君的监督,说道:“倦侯说部司之吏是朝廷根基,没错,东海王说小吏不忠,也没错,由此得出结论说刑吏不值得依赖,却有一点错误。”
东海王补充道:“所以咱们拿到的五品以上大臣的名单上,进士派占据了一多半,宗室和勋贵出身者只有一百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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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在哪?”东海王问道,配合得恰到好处。
“不不,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而且也不急,总得先让各地官府开仓放粮再说。”
东海王发现自己受到了忽视,急忙道:“关键是上官盛,谁得宿卫八营谁就能掌控京城。”
“碎铁城内,不少勋贵子弟与普通将士一道坚守在城墙上,英勇奋战,我亲眼所见。”东海王说。
东海王想说话,张嘴又闭上,让妻子回答。
韩孺子也点头,表示感兴趣。
谭氏又是一愣,“谭家一直在施粥,只要倦侯开口,就算倾家荡产也可以,就怕谭家的产业没那么多,救不得天下的所有流民。”
“义不容辞,而且会以倦侯的名义……”
谭氏向倦侯道:“‘广华群虎’是太后的心腹之臣,对太后极为崇敬,太后虽然只是称赞了一句,他们却一直记在心里。若没有此次争位、选帝,他们也不会有所作为,可一旦有机会,他们觉得太后的眼光不会错。”
“倦侯不知道吗?朝中大臣分为数派,最重要的有两家,一派是进士出身的文臣,以宰相殷无害为首,一派是世家子孙,以大都督韩星为首,两派争斗多年,不分胜负,武帝压制世家扶植文臣,桓帝反其道而行之,但是没来得及实施。太后听政以来,表面上对两派一视同仁,提拔了一大批两派都不重视的刑吏,经过齐王之乱,大家才明白,原来太后是站在文臣一边的,刑吏抓捕的谋逆者大都是世家一派的大臣。”
早就有人对韩孺子说过,太后在讨好大臣,可他还是觉得困惑,“崔太傅也是勋贵,可是不少文臣支持他。”
东海王露出笑容。
韩孺子当然明白,问道:“谭家凭什么能笼络住‘广华群虎’?”
“随便问问而已。”东海王小声嘀咕,又问道:“太后这么看重韩孺子,怎么不让他继续当皇帝?”
谭氏还礼,“仁者心即是帝王心,倦侯心怀天下,帝位非君莫属。”
谭氏点点头,东海王的神情一下子阴沉下来,“难道咱们真要老老实实地帮助他称帝?”
东海王也敬佩自己的妻子,可是对她今天的现身有点不满,“你对韩孺子说得太多了吧,有必要吗?”只剩夫妻二人时,东海王问道。
谭氏更严厉地看向夫君,东海王脸一红,“太后想要继续掌权,要的是傀儡,不是真皇帝。”
“好,我会与父亲商量,让谭家先算账,看看各地能动用多少粮食,然后只等倦侯一句话。”
“太后称赞韩孺子的话是真的?”
东海王嘿嘿地笑。
谭氏向倦侯微微躬身,相信自己表达清楚了:人人各有品性,不能一概而论。
东海王称谭氏为“你”,生硬之中显出一丝敬畏。
谭氏冷冷地说:“谭家不想争权夺势,可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参与朝堂之争,出手之前,总得先将对手的情况打探清楚。”
谭氏严厉地扫了东海王一眼,“当然,以太后的眼光,怎么会看得上你?”
“谭家也是被逼无奈,谭家无人做官,本意是远离朝堂,以免授人以拉帮结派的口实,可谭家这些年来帮助过的人太多,其中一些当了官,还是大官,朝臣之间的斗争免不了会波及到谭家,尤其是最近几年,朝争越来越严重,已经有人放出话来,要效仿武帝铲除豪侠的先例,将谭家除尽。”
“必须取得倦侯的信任,这比什么都重要。”谭氏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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