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娥回来了,在皇宫里没有见到倦侯的夫人与母亲。
平恩侯夫人夸大了自己的能力,她所谓的进宫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由于太后有病在身,命妇们要轮流进宫探视、侍候,以尽臣子之责,但也仅此而已,太后并不真的需要这些人,她们在皇宫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就被送了出来。
史官会一本正经地记下命妇们的忠诚,而不管真正发生过什么。
韩孺子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他多看了孟娥两眼,忍不住说道:“你的模样……变化真大。”
孟娥化过妆,平添几分艳丽,与平时的她极为不同。
“宫里有人认识我,总得稍微遮掩一下。”
韩孺子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孟娥却转身走了,好像有点生气。
从这天下午开始,韩孺子突然忙碌起来,先是跟杨奉参加城里一家诗社的聚会,在这里见到不少文人雅士,其中包括户部的一位官员。
“多看书。”韩孺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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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外的江湖术士不只是几名公开亮相的望气者。”司法参军连丹臣是名五十多岁的老吏,温文尔雅,像是一位书生,“据我得到的消息,望气者至少有十五人,还有其他的算命人、讲书者、行走郎中、杂耍艺人等等,总数不下五百人,七成以上是最近几个月从外地来京城的。”
刑部主事张镜比较年轻,三十来岁,目光灵动,好像时刻都在揣摩对方的心事,与连丹臣一样,对“江湖术士”的限定很宽泛,“还有上万流民,撵走一些,还剩下两三千人,全都藏了起来,里面很可能藏着江洋大盗,我已查到几处据点,就是没法抓人。”
“放心,我一点也不比冠军侯慢。”韩孺子镇定地说。
户部官员笑着摇头,“倦侯说的是钦差,地方官可没有人敢做这种事。可钦差本身就有便宜之权,可以开仓,即便如此,回京之后也会受到处罚,贬级是最轻的了,何况朝廷现在根本派不出钦差。还有一个问题,钦差顶多在某地开仓,如今流民遍布天下,听说开仓放粮,必然大量涌来,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圣旨?”
这只是第一次会面,还不到制定详细计划的时候,东海王派人送走连丹臣和张镜,向韩孺子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那两个家伙走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韩孺子没有放弃希望,他要约见更多官员,瞿子晰和郭丛都在,愿意帮忙,甚至给他出主意,列了一份名单。
“抓人也要圣旨吗?”韩孺子对官府的运作方式越来越感兴趣。
“万一?什么万一?难道……难道还有人想杀死我们两人不成?”东海王紧张地说。
韩孺子问道:“英王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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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一愣,“英王?谁关心他啊。”
连丹臣犹豫不决,东海王鼓励道:“许大人无需避讳,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韩孺子点头,以他的身份,在京城想要保密实在太难了。
“倦侯、东海王得加快行事了,冠军侯这些天来接连宴请群臣,据说他们准备发起一次连名上奏,只等当今圣上驾崩,就要求太后立刻选出新帝。”
东海王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不能依赖‘广华群虎’?”
“太后与望气者只许五品以上的大臣选帝,说明他们目光浅显,只见到地上的草木,不见地下的根基。我与东海王则保证,若得成功,必将重用天下之吏,以保大楚江山安泰。”
事情的确比韩孺子预料得更复杂,户部官员劝道:“倦侯的爱民之心可以理解,但是的确没办法,好在春季将至,等野菜长出来,百姓们忍一忍也就熬过去了。”
东海王张口结舌了一会,“嘿,你看书的方法跟我不一样啊。不过这也说明吏不忠诚,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反正最终谁都需要他们。”
两名刑吏露出喜色,东海王也满意地点点头,他请来韩孺子,就是为了给“广华群虎”树立信心,这个目的看来是达到了。
东海王做了一个手势,林坤山当时说的没有这么直白,但东海王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放个人而已,要什么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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