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没再客气,“那就还按照原计划进行,谭家联络刑吏,我提供一批死士,只待宫中有变,尽快行动,抓捕望气者与冠军侯。”东海王笑道:“我就知道母亲让我与谭家联姻是有理由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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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称赞他?”东海王更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勋贵子弟全都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吗?”
“张镜出身贫寒,十三岁时想要学吏却求告无门,是谭家资助他七年,直到他二十岁时领取俸禄为止。谭家帮助过的刑吏不只这两位,‘广华群虎’当中有七人受过我家的恩惠。”
“因为刑吏大都没有进士功名,他们只是太后的爪牙,文臣虽然得到保护,但是也失去不少权力,‘广华群虎’越过上司直接向太后提交奏章,令大臣们非常不满。而且冠军侯与太后有隙,称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除掉这些爪牙。”
“分布得也很广吧?”
东海王曾经说过谭家与京城刑吏关系密切,但是仅凭这一点无法让韩孺子信服。
“谭家的产业主要在京城和北疆,但是与各地的商人都有联系,倦侯需要钱吗?”
韩孺子沉默不语,对谭氏的话半信半疑,良久之后方道:“谭家又为何参与进来?据说谭家人不愿做官。”
“感激不尽。”韩孺子拱手行礼。
谭氏不理自己的丈夫,继续道:“那还是在去年,倦侯随军前往边疆效力,太后有一次在广华阁说起执政之难,感叹宗室衰微,无人可用,唯倦侯可为依托。”
“当然,所谓分派只是大概言之,文臣与文臣有争斗,世家与世家也有矛盾,比如两位御史都是进士出身,彼此却看不顺眼,同时又都与宰相不合,平时各找靠山,与世家联姻,可是到了文臣与世家决一死战的时候,这三人都站在文臣一边。”
“太后……只说倦侯一个人?”东海王问道。
东海王猜到了韩孺子的目的,大声向妻子道:“别上当,他想让谭家开仓放粮、赈济流民!”
谭氏微微一愣,“有一些,不算少。”
“太后曾经称赞过倦侯。”谭氏说。
“凭私交。”谭氏的回答与东海王差不多,稍作停顿,她做出更详细的解释,“连丹臣虽是刑吏,却非常清廉,从不接受犯人亲属的贿赂,为此得罪不少人,只有谭家敬重他,一直为他开脱,接济连丹臣及其家人至少已有二十年。”
韩孺子没笑,朝堂的复杂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有点明白父亲桓帝为什么要抱怨大臣不可靠,祖父武帝又为何要在宝座之上喃喃自语“朕乃孤家寡人”了。
“没有几个。”东海王抢着回答,“其实就我们兄弟二人和冠军侯,英王都不算,他是被人利用的小孩子。”
“宗室子弟都想当皇帝吗?”谭氏问道。
“朝争?谁和谁争?”韩孺子还以为大臣们都很团结呢。
韩孺子有点听糊涂了,“如你所言,刑吏打击世家,维护文臣的利益,可现在文臣支持冠军侯,刑吏为何害怕冠军侯称帝呢?”
韩孺子告辞,对谭氏很是敬佩。
谭氏看向夫君,打量片刻,说道:“崔太妃向谭家求亲的时候,许诺给我的是大楚皇后,不是东海王妃,如今我嫁给了你,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谭家的产业很多吧?”韩孺子问。
韩孺子微笑道:“当然不能让谭家担负所有流民的温饱,我只是想,如果官府肯开仓放粮,谭家愿意配合吗?”
“我相信这些刑吏也都回报过谭家吧?”韩孺子问。
“我?”韩孺子觉得不可思议,在此之前,他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位刑吏。
谭氏微笑道:“帮过一些小忙,可谭家不拿从前的恩惠提出要求,每次请他们帮忙,必有回报,即便这一次,谭家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是连丹臣等人主动找上门来,希望能向倦侯效力。”
东海王插口道:“是暗中接济,连丹臣几年前才知情,感恩戴德……你接着说。”
韩孺子回到府中时已经很晚了,还是命仆人去请杨奉。
杨奉没睡,很快就来到书房。
韩孺子详细说了一遍自己在东海王府中的经历,最后问道:“为什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朝中的这些派别与争斗?”
杨奉安静地听完,“倦侯不记得了吗?我对你说过,太多的消息比没有消息更糟糕,现在你知道了大臣之间存在明争暗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韩孺子哑口无言,的确,这些信息对他眼下争夺帝位并无直接帮助,同时他还反应过来,谭氏说了那么多朝堂秘事,却没怎么提起谭家的事情。
“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让各地官府全都开仓放粮。”韩孺子转移话题,他这一天还是有所收获的,而且收获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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