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骰子声、叫骂声突然消失,杜穿云反应奇快,转身吹灭油灯,蹿到倦侯身边,严阵以待。
院子里响起铁头胡三儿的洪亮声音,“杜穿云,你个小兔崽子,快给老子滚出来……”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咒骂。
虽说江湖人彼此间越熟越随意,胡三儿也有点过分了,杜穿云对倦侯低声道:“留在这儿,别出去。”随后抬高嗓门与胡三儿对骂,大步走出房间。
很快,骂人声转到了隔壁,那些赌徒乖乖离开,好像是见到了特别害怕的人。
终于,韩孺子听到了那人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知何地的口音,含含糊糊的,可是他一张嘴,胡三儿和杜穿云都闭上嘴。
“要我说,这就是一场误会,老杜名满江湖的一位人物,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小杜,你来说说。”
杜穿云与此人显然不是很熟,因此比较客气,“侯五叔好,没想到这点小事把您老人家给惹出来了,早知如此,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头,忍气吞声我能做到。”
“咦,好你个小杜,人小嘴利,咱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豪杰辈出,咋就让你一个后辈忍气吞声了?”
“瘦猴子欠我人情,不敢对穿云怎样。”杜摸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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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黑,我没看清……”
“没有你,他们更安全。”果然是孟娥的声音。
脚一动,那人发现脚底不对,低头看去,与窗下的一双眼睛对上了。
“还没有。主人放心吧,他俩轻功那么好,就算打不过也能逃跑,估计待会就回来了。”张有才其实有点担心,却不能在主人面前表现出来。
孟娥盯着他看了一会,“初三、十三、二十三,你到书房休息,我或许会去。”
“没事?这可不叫‘没事’,以后打死我也不敢让主人晚上出门了。”张有才好像也经历了一场冒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可不是我向杜老教头告密的,他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那人愣住,胸膛一挺,就要放声呼叫,一口气没吐出来,整个人就已贴着墙壁软软倒下。
一进入北城,杜摸天下马,将坐骑交给另外三人,向他们小声道谢,然后拉着倦侯步行,避开巡街的兵丁,回到侯府后面的小巷里。
韩孺子毫无胃口,“杜穿云和杜老教头回来了吗?”
张有才守在边上,回道:“快要到中午了,主人吃早餐还是午餐?”
“杜老爷子也在废帝府中?”
“当然。”
“在后面。”韩孺子答道,杜摸天显然去接孙子了,杜穿云的处境并不安全。
“嗯,夫人的侍女来过,我跟她说主人昨晚练功太累,还在休息。”
“在下姓林,名北游。”
“我明白。”韩孺子笑了笑,泄密者很可能是那名车夫,杜穿云在路上说得实在太多,“我在这儿小睡一会,天亮的时候叫醒我。”
韩孺子隐约认出这就是林坤山的声音,贴墙细听,隔壁屋里好像有不少人,大都保持安静,那位侯五叔显然很能震得住场面,杜穿云之前在车上吹嘘自己认识多少京城豪杰,却没有提起过此人。
林北游吃惊得声音都变了,“杜老爷子也入我们这行了?”
声音就在头顶响起,韩孺子紧贴墙壁,用披风将自己裹住,也不知这样能不能骗过对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韩孺子大致听懂了,杜穿云假装自己也是骗子,指责另一个骗子林北游抢他的生意。
孟娥不吱声,小路尽头是条巷子,她指着前方说:“那边有人接应你,别对他们提我。”说罢要走。
倒下的两人一左一右,将韩孺子夹在中间,他更站不起来了,只觉得心跳加速,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韩孺子血都凉了,想要拼死一搏,身体却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杜穿云哼了一声,“我给你提个醒,昨天,不归楼。”
黑衣人走出来,关好柴门,嗯了一声。
后门打开,张有才带着哭腔说:“谢天谢地,主人总算回来了。”
“等等。你还会来教我内功吗?”
“被杀的不是瘦猴五爷吧?”
韩孺子正听着,自己这间屋的后窗突然飞来一物,正中脖颈,不由得一惊,马上又大喜过望,因为他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浊气凝滞。
杜穿云长叹一声,“侯五叔既然让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位林先生……真是林先生吧?”
“你左我右。”两人转身,打算围着房屋绕一圈了事。
孟娥在墙边的阴影里快速行进,韩孺子跟在后面,几步之后失去了她的踪影,一肚子疑惑只能暂时忍住。
他实在太莽撞了,将江湖想得太简单,对什么是十步之内也没有清醒的认识。
“仔细搜搜,万一真有大鱼,可别漏了。”
“没人,姓杜的小子没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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