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不得不低头

进到李孜省的书房。

覃昌环视一圈,问道:“听说您派去跟鞑靼人接洽的人,已经回来了?为何没见到他人?”

“哦,已经跟他交待清楚了,他明日一早便会动身回京。”

李孜省对此并无隐瞒的意思,直言不讳道。

“什么?为何不让他参加接待仪式?要是他这个出使的人都不在,能取信鞑靼人吗?”覃昌显得很担心。

你派了个人,代表你,代表大明朝廷出塞去跟鞑靼人谈判。

鞑靼人现在如约前来。

但你派去的人却不在,那……鞑靼人会怎么想?

李孜省笑着问道:“覃公公,换作您送信来之前,您觉得让我那至今也没有官身的幕宾出面担任接待工作,合适吗?”

“这个……”

覃昌也是个场面人,仔细一想就大概理解了李孜省的意思,故意责备,“李尚书,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既是您亲手主导之事,总不该把事情往外推啊。要真有何变故,您还想推脱,说此事与您无关吗?呵呵。”

李孜省道:“我那幕宾,做点儿杂七杂八的小事还行,真要应付大场面,还得靠覃公公您来。毕竟他代表不了任何人,连我都代表不了。”

“哦,原来是这层原因啊。”

覃昌不想过多计较,随即催促道,“李尚书,您还是赶紧把陛下的圣旨看完再说其他的吧。”

“啊,对,对。”

李孜省重新拿出皇帝的圣旨,摊开来仔细端详。

旁边的覃昌笑道:“要么怎么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呢?有人在背后为您运筹,您想做什么,都会有人提前给铺好路……

“这不,就有人好像是您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道您要怎么做,便提前在陛下那儿做了功课……”

李孜省出言阻止覃昌继续往下说:“你这样讲,似乎有大不敬之嫌……”

“哎呀呀!”

覃昌急忙道:“咱家可没有攻讦陛下的意思,我说的是张国丈在京师为您筹谋……”

李孜省笑道:“我也没说你对陛下如何,主要是这样讲,对张国丈的名声有碍。我从幕宾口中听闻,他出京之前,张国丈已称病多日不出,这事儿未必是张国丈跟陛下提的。”

“哦?如此的话,那您真有可能是跟陛下想到一块儿去了呀!可喜可贺啊!”覃昌故作惊喜状,拱手恭维,“要不怎么说您李尚书擅于揣摩上意呢?咱家得跟您好好学习才对。”

李孜省道:“覃公公,您不会不知道,其实我做此事,乃有人提前指点过吧?”

覃昌尴尬一笑,道:“那是您的私事,咱家可不敢跟你打听,唯一明白的是咱家跟着您沾光了!

“先打了场胜仗,现在又符合陛下的意愿,让鞑靼人前来朝贡。关键是,您还能找人提前把路子给打通……试问朝堂上下,谁不服李尚书您呢?”

“覃公公过奖了。”

李孜省道,“明日接待事宜,还得覃公公您多费心。”

“好说,好说。”

覃昌自信满满地道,“话说咱家别的能力没有,面子是不缺的,怎么说也在司礼监中供职多年,迎来送往的活计也熟悉。

“要是李尚书觉得,明日咱二人应该分开行事,防止鞑靼人假意前来归顺,实则另有图谋……那接待事项就由咱家来负责,您只管号令三军,随时应对变生不测即可。”

李孜省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

覃昌微微一怔。

心说,你还真打算让我去接待鞑靼人那群豺狼虎豹,而你却在背后指挥刀斧手随时准备?

哼,我他娘的就不该跟你客气!

李孜省随即又道:“覃公公,我这边还吩咐手下人,让他回京后,准备几亩薄田,连同之前送您的那些,一并……”

“这怎么好意思呢?”覃昌本来心里颇有怨言,但听到这话,心中的芥蒂好像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心里还在想,你出手太及时了,这是把准了我的脉搏啊。

那张来瞻是治病的神医,而你却是医心的神医。

李孜省道:“这里还有一份上奏奏疏,得跟覃公公您共同商议一番。”

“要的,要的。”

覃昌连不迭点头,“咱家觉得,这事儿先得让怀公公感到满意才行,毕竟现在他还执掌司礼监,在内阁首辅……咳咳,刘阁老不问政事的情况下,咱家觉得打通他的关节还是比较重要的……”

李孜省却摇头否决:“在下想直接走张国丈的渠道,怀公公那边嘛,还是暂时不打扰他为好,因为之前我曾尝试过,但行不通。”

覃昌一时静默。

李孜省道:“覃公公,您是怕……开罪了怀公公,影响您的前程?”

覃昌没有作答,反而问道:“李尚书应该明白咱家所说,打通怀公公关节的意思吧?”

“自然明白。”

李孜省道,“那您也该知晓,在下为何不想走这条路。”

“嘶,说来也是哈。”

覃昌感慨道,“怀公公对你,还是蛮多偏见的。实不相瞒,正因为如此,咱家来西北的前半程,对您都还心怀顾虑啊。”

李孜省笑道:“瞧您这话说的,现在不都已冰释前嫌了吗?”

覃昌却摇头:“前嫌……不是都能冰释的……那咱就走各自的途径,两道奏疏,不知李尚书您意下如何?”

“那就按照覃公公您的想法行事吧。”

李孜省道,“不过在下诚心实意劝说覃公公您一句,怀公公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或者说……暂且忽略比较好。”

覃昌试探地问:“您是觉得,怀公公在朝不会长久,且他……”

李孜省抬手打断覃昌的话,道:“这只是在下的一点浅见,覃公公您未必需要采纳。在下想来,这司礼监内……未来一定是您跟另外一位覃公公角逐掌印的位置,而您跟他最大的不同……呵呵。”

话没说得太明白。

但覃昌是聪明人,一下子就领悟了。

“是啊,那位覃公公可真是墙头草。”覃昌感慨道,“风往哪儿吹,他就往哪儿倒,滑不留手的。

“唉!从一开始,他就哪边都不得罪,这要是换作以往任何时候,都是各方不讨好,为人所厌弃的存在,唯独现在……”

李孜省道:“覃公公,在下觉得您说的不对。”

“请赐教。”

覃昌再次拱手。

李孜省一脸认真道:“在下觉得,覃吉覃公公他其实从一开始,倾向性就很明显,他是偏向张国丈的。否则……应该人人都跟您一样,对张国丈保持足够的警惕,而不是两面派。能在这种情况下当两面派,其实就等于是选择了立场,不是吗?”

覃昌一时缄默不言。

李孜省道:“从一开始,在下就觉得,覃公公您也会选择站在张国丈那边,毕竟你跟怀公公能够复出,背后都有张国丈的影子,应该知恩图报才对,不想最后却看走眼了。”

覃昌依然不语。

“所以说啊,覃公公您还是太看重朝廷规则下的正统排序了。”

李孜省道,“或许在您眼中,司礼监内就应该是怀恩过后便是您,然后才是覃吉、李荣他们,而内阁就应该是刘吉、徐溥,然后才轮到候补的刘健、李东阳等人……

“但问题是陛下从来都不是如此认为的……如果朝廷连一个给新人冒头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人甚至还是当朝国丈,且对大明立下大功,都要被人百般挑剔,那朝廷必将是一潭死水,这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讲,有何益处可言呢?

“朝堂之大,应当有任何有能者的一席之地才是!”

……

……

鞑靼小王子巴图蒙克亲自率领五百人的朝贡队伍来到偏头关。

旌旗招展!

鼓乐齐鸣!

人山人海!

场面非常之热闹。

偏头关的官绅百姓闻讯全都跑去围观,而当天由覃昌这个司礼监太监主持,代表大明朝廷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

朱永则统帅三军,作为此番会见的主要安保力量,确保大会的安全。

彩旗飞舞!

从李孜省到覃昌,都是喜欢搞场面活的人,现场布置得恢弘大气,令来宾瞠目结舌,但在底层将士看来,非常不妥……就连朱晖都觉得,这场迎接仪式搞得过于盛大了,甚至有点儿劳民伤财的意思。

“父亲,这么一遭下来,得费多少银子?留着银子当军费,给将士们发下去,不好吗?”朱晖显得很不满。

朱永此时正全神戒备,生怕前来上贡的鞑靼人突然发难,他站在城门楼上,用望远镜望着远处,随口应付:“热闹一些好,做给下面的人看看,也让外夷知晓我大明的强大,心生敬畏。”

“哼!”

朱晖摇头道:“这些庸官,就喜欢搞这些没用的场面事,于大事无丝毫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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