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分钟,屋子里出来一个披著军大衣、相貌普通的女人,头髮应该几天没洗了,站在冬日阳光下竟也有些许刺眼。

只见她隨手一挥,把矮半个头的阎埠贵推了个踉蹌,露出站在身后的齐伟。

“呦,小兄弟长的真精神!”

“老马,別搁床上絮窝了,快出来,瞧瞧人家是怎么长的,要不是前院有个比你还磕磣的联络员,我都不好意思让你出来见人。”

马家媳妇一张口,满嘴大茬子味,东北话说的那叫一个地道。

嗓门也大,估计不止前院,中院邻居都听的真真儿的。

“別催啦,穿裤子呢。”

屋里有人小声回復,隨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声。

不难猜想,这对夫妻刚在屋里办完“正事”。

“马嫂子,你好,我叫齐伟,刚搬来的,住东厢房。”

齐伟瞟了瞟一旁尷尬的阎埠贵,走到女人身前,伸出右手。

“叫我张翠就行,我家那口子叫马大山。”

女人一点不含糊,大大方方握住齐伟的手,用力晃了两下才鬆开。

齐伟能感受到,女人手掌粗糙,手指关节粗大,虎口和指节有一层老茧,几乎是他的翻版。

“你是军人?”

“你是当兵的。”

两人同时开口,区別在於齐伟用的是疑问句。

“俺们两口子都是民兵,训练没落下,就是没上过战场,前几年一直在东北帮部队运送粮草弹药。”

齐伟抬手敬个標准的军礼。

能打贏半岛之战,有前方將士浴血奋战之功,更少不了后勤保障的功劳。

“齐伟兄弟,你刚从前线回来?不是7月末就打完了吗?”

看到齐伟向她敬礼,张翠激动到手发抖,赶忙回礼。

“是7月末,我受了点伤,刚养好,嫂子,听你口音是东北的,怎么和大哥来京城了?”

东北口音,齐伟太熟悉了。

他刚入伍的时候,班里十个人,两个东北的。

就这两个瘪犊子,短短三个月,把他们班彻底带跑偏了,一张嘴全是东北话。

等到了半岛,事態越发严重,排、连、营全被征服。

很多战友吐槽,跟东北人在一起,家乡话都快忘光了,东北话倒是结结实实刻到骨子里,时不时就禿嚕出来两句。

“嗨,別提了,他家昌平农村的,51年俺俩一起运送物资认识的。”

“没过俩月,他说想跟俺处对象。”

“俺寻思,他人长的虽然磕磣点,但老实巴交的还算听话,就答应了。”

“可等打完仗,跟他回昌平才知道,他家不光房子破,哪哪儿都漏风,地也不行,跟俺们村比差远了。”

“要不是前两个月城里机械厂招工,他被选上了,俺都寻思带他回东北老家过日子,让他见识见识啥叫黑土地。”

要不说东北人人均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呢,齐伟只是隨口一问,张翠叭叭说了一大串,硬是一点没停顿。

从这点也能看出来,张翠在院里应该没什么聊得来的邻居,否则也不至於逮著他这个刚认识的嘮起来没完。

“差点忘了,刚才阎老抠是说帮你收拾屋子吧?”

“马大山,你那破裤子得穿一年哪!麻溜出来,带上笤帚,別逼我回屋削你啊。”

齐伟刚要张嘴说话,张翠又是一通连珠炮输出,然后……然后就擼起袖子转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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