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正值季秋菊月,螃蟹肥美,山涧翠绿夹著橙黄。

淳安县城,处处转角,皆是各色菊盛开。

就坐落在县学旁的新定书院中,正值午休时分,就读在书院的诸生或是回舍歇息,或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议论著。

再有几个月,过完年后二月份,便是县试的时候了,书院上上下下从师长到学生,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下场参加县试,好爭取能在明年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一举摘得秀才功名。

书院后方的宿舍內。

年方十四五的书院学子徐言,身量如新竹抽条,清瘦却挺拔。面容如麦褐却不显贫贱,眉宇间凝著预估书卷清气,眼角微微上扬,带著几分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徐言头戴方巾,巾尾垂至肩头,料子是寻常的靛蓝布,洗得微微发白却洁净无垢。身著玉色直裰,领口与袖缘露出月白中衣的窄边,腰间繫著一条深青色丝絛。

最显眼的是袖口,手腕处有一块墨渍,似是长期搁案磨墨所染,右手无名指侧生薄茧,显然是握笔所致。

此刻。

徐言的面前,摊著以台阁体写满的本子。

將最后一段词写完,徐言吹乾墨渍,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自从三个月前,自己带著姑娘,出了城,吃著火锅唱著歌,突然就穿越了!

三个月的时间,让徐言清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也清楚当下唯有读书科举,才是唯一的出路。

小心翼翼的將写完的本子包好收起来,放进自己的书包中,徐言才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一般,吐出一口浊气。

“听闻如今的淳安县令最喜崑曲,也不知道能不能以此充当敲门砖,明年县试前,让自己入了县令眼。”

考前投贴,呈送文章,是歷来就有的事情。

自从三个月前来到此地,徐言便了解了一番原身身份。土生土长的淳安县人,家在城外数十里的威坪镇徐家村,其父早年也是读书人,似是还考中过秀才,后来因为生出些事情,便断了科举的路,回乡接过族长的位子,成婚生子,耕种家业,於三年前病故。

徐言乃是此子,另有兄长徐亨,已在寧波府备倭兵军中十载,如今供职总旗官。

原身自小便跟隨父亲读书,天赋甚好。

许是因穿越之故,徐言如今在读书上更是出眾,过往所读之书皆都牢记於心,凡是文章道理稍一琢磨便能贯通。

仅是这三个月的月考,他便已经连得三次书院榜首。

一时间风头无两。

正当徐言將投名状收好之际,外头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徐二!莫要再读你那劳什子的书了!”

“听闻县尊这次使了大手段,將苏州府的柳大家请了过来,白日在梨园唱曲,晚上去县衙献唱。”

“圣人曰读书不误听曲功。”

“今日便不读书了,咱们一同去听曲吧,我出钱!”

风风火火的,一名体態圆润、憨態可掬,与徐言年龄相仿的学子,满脸欢喜的冲了进来。

是淳安县城做著布匹、粮食买卖的富商之子,赵谦。

赵谦进了屋,一见徐言面前桌案上的笔墨,眉头一皱:“皇帝老爷在上,我的亲哥哥啊,你是铁打的不知累吗?还是书虱传世?总不能是文曲星下凡吧。”

说著话,这廝便要伸手查验一番。

徐言无奈的苦笑著,一把推开对方。

却是好奇的问道:“县令请了苏州府的孙大家来县里了?”

赵谦用力的点著头:“真的不能在真,我刚回家,是我爹说的。”

说著话,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双眼衝著徐言眉飞色舞。

“再有四个来月便是县试了……”

徐言笑著解释。

赵谦却是抢过话:“四个月后县试,六个月后府试,十个月后院试,两年后乡试,三年后会试,你难道一天都不歇?”

“若是这辈子一直考不……”

啪啪啪!

话未说完,赵谦便连连抽打自己的嘴巴,而后篤定道:“我家哥哥定能高中状元!到时候我便是状元小弟!前几日你托我的事,我今天回去都和我爹说好了,今日你便应下我吧,我好不容易得了能在孙大家梨园登台献唱前,拜见对方的机会。”

说著话。

这位在淳安县那也是数一数二人家的公子哥,竟然是双手抱住徐言的手臂,左摇右晃了起来。

徐言被摇的头疼,可一听到赵谦说有拜见那为苏州府来的崑曲孙大家的机会,眼前顿时一亮。

“当真能见到这位孙大家?”

然而。

不等赵谦回话。

外头又是一阵嘈杂。

脚步凌乱,且吵吵闹闹的涌来一阵叫囂声。

隨后便是一名学子带著几名书院的杂役,衝进了舍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