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未乾时,陈子昂又工整抄写了一份,落款盖章。

在后世,就是完美的行楷书法作品,笔锋飘逸,字字如刀。

陈子昂將两张诗笺郑重递与十七岁的黑脸少年魏大,朗声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们大唐的军队,天下无敌!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回来,你的弟弟和妹妹,还等著你平安回来,带他们去长安念书呢!”

“好!”魏大小心翼翼地將诗笺揣入怀中,咧嘴笑时露出两颗虎牙:“若十年后我还活著,一定来长安找你这位朋友喝酒!”

言罢,少年魏大转身奔向行军队尾,瘦削却挺拔的背影,渐渐湮没在漫天柳絮与征尘之中……

陈子昂招手送別魏大,一行人对他的诗才击节讚嘆,这首五言律诗確实写得好,速度也比曹子建的七步成诗要快!

杜审言抚掌讚嘆:“伯玉此诗,气魄雄浑,格调高古,真乃难得的出塞诗佳作!”

沈佺期点头称是:“『勿使燕然上,惟留汉將功』,此句尤妙,既用典贴切,又寄意深远,祝两位挚友也勒石燕然!”

宋之问却微微蹙眉:“诗固然极好,只是將一普通士卒比作春秋时大夫魏絳,是否太过抬举了?”

陈子昂望著魏大远去的方向,轻声道:“在这沙场上,每一个为国效命的士卒,都值得被铭记。魏大虽出身寒微,其志可嘉,其情可悯。诗以载道,更当传情!”

乔小妹的明眸凝望著陈子昂,眼中异彩流转。她轻声道:“陈公子不仅诗才敏捷,更有仁爱之心,体恤士卒,真乃春秋仁义君子之风。”

乔知之笑道:“小妹,今日你可是对伯玉讚不绝口啊,平日也没见你这么夸我呢!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等这次远征突厥归来,为兄给你作主……”

“哥……”这话说得乔小妹都不好意思了,少女脸上一片緋红。

大唐军队出征前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万人出征,主帅刘敬同给了远征军足够的时间送別亲人。

刘敬同是大唐名將裴行俭的手下大將,跟著他多次平叛突厥,也知道突厥人的战力很强。士卒上了战场,也许会马革裹尸,所以也没催促行军。

行军第一日,巳时三刻。

朝阳已完全升起,眾人听见远征的號角再次长鸣,这是唐军即將加速开拔的信號!

此时,卢藏用恰好匆匆赶回,將三十斤硝石,十斤硫磺,十五斤木炭送给陈子昂。

陈子昂如获至宝,將这三麻袋的黑火药原料妥善装好,掛在了马背上的行囊处。

眼见大军就要开拔,卢藏用赶忙斟满酒盏,递与陈子昂和乔知之:“二位兄弟务必珍重,回来我们再上终南山论道,我还等著伯玉的新丹呢!”

陈子昂接过酒盏,仰头饮尽,笑道:“我一定不会让兄弟你失望的!”

此时,杜审言再次举杯道:“此去塞外,路途遥远,敌情难测,盼你们早日凯旋,届时我们兄弟再聚终南山,痛饮三日!”

宋之问亦道:“塞外风沙大,二位兄长要多加保重。待归来时,希望能读到你们新的诗篇。”

陈子昂与乔知之一一接过酒盏,仰头饮尽。酒液温热,顺著喉咙滑下,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乔小妹再次上前,从袖中取出两个护身符,分別递给乔知之和陈子昂:“这是前日小妹在慈恩寺求来的护身符,已请天竺高僧开光,希望能保佑兄长和陈公子平安归来。”

陈子昂接过护身符,只见上面还精细地绣著“平安”二字,针脚细密,想必费了不少功夫。他郑重地將其收入怀中,温声道:“多谢小妹费心,我们定会平安归来。”

不一会,战鼓声隆隆响起!

左豹韜卫將军刘敬同调转马头,高声下令:“全军听令,全速开拔!”

顿时,大唐的旌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两百龙武禁军在前方加速前进,明光鎧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与送行的亲人依依不捨作別后,这支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开始加速移动,脚步声、马蹄声、鎧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雄壮的出征乐章。

陈子昂翻身上马,与乔知之並肩而行。

他回头望去,只见杜审言、沈佺期、宋之问、卢藏用等人仍在原地挥手告別。

乔小妹站立在眾人之前,白色的裙裾在风中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她的目光与陈子昂相遇,微微頷首,唇边漾起一抹浅笑。

那笑容中有不舍,有关切,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陈子昂心中一动,前世的记忆中,乔小妹的身影並不清晰。他只记得两人並未喜结良缘,她后来嫁入豪门,生活並不幸福,最终鬱鬱而终。

这一世,既然有机会重活,他不仅要改变自己和乔知之的命运,也要让这个灵秀动人的女子有一个好的归宿。

陈子昂骑在马上,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欠家人的也太多太多了,他最后想起,自己身陷冤狱时,弟弟陈子泽变卖家產、奔走求救的场景……

“什么个人悲剧,什么家族祸事,什么安史之乱,统统用剑斩断!既然老天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定要教胡马不敢度阴山,定要护好我的家人,我的亲人,我的爱人,定要这大唐盛世,山河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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