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赵桓一夜未眠,双目中虽布满血丝,精神却异常亢奋。

天还未亮,他便在偏殿召见了李纲,同时,还下了一道特殊的旨意——让年仅九岁的太子赵諶前来旁听。

李纲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年轻的帝王正襟危坐於上首,龙袍下的身躯挺拔如松,双目炯炯有神,全无半分颓丧;身旁则坐著一个粉雕玉琢、却一脸严肃的稚童,正是太子赵諶。

“臣李纲,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李纲躬身行礼,心中暗自凛然。

“伯纪免礼,赐座。”赵桓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內侍给李纲搬来一个锦墩,声音沉稳而有力,“太子年幼,但国事维艰,朕欲让他早些知晓何为君王之责。今日我君臣议事,你便在一旁听著,多看,多想,少言。”

最后那句话,是对赵諶说的。

“儿臣遵旨。”赵諶站起身,对著赵桓和李纲分別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中透著一股远超同龄人的沉稳。

李纲心中一动,对这位新君的深谋远虑又多了几分敬佩。

让储君自幼观政,亲歷国事,这才是真正的帝王家教,远胜於那些只知之乎者也的空洞经义说教。

“伯纪,”赵桓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昨日朕已下旨,命童贯传令各路兵马勤王,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援军抵达之前,这东京城,只能靠我们自己。城中防务,你准备如何著手?”

李纲精神一振,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连夜草擬好的奏疏,双手奉上:“回稟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有四:一曰固兵,二曰实民,三曰缮防,四曰清野。”

“说下去。”

赵桓没有看那份奏疏,而是示意他直接讲述。

李纲虽是一介文臣,但战略眼光卓绝,可具体到兵事细节,却未必精通。

李纲能想到的这些宏观策略,赵桓不仅能想到,甚至想得更深、更细。

他要听的,是李纲的决心,他要做的,是在李纲的蓝图上,填上最关键的血肉。

李纲站起身,一扫文人儒雅,显露出崢嶸气概,慷慨陈词:

“所谓固兵,便是要立刻整顿京师禁军!

如今殿前、侍卫二司虽有十数万之眾,然平日疏於操练,將不知兵,兵不知將,兵无斗志。

臣请旨,由臣亲自挑选军中宿將,编练一支『敢战军』,员额暂定三万,挑选军中最精锐善战之士,厚其餉,优其械,由陛下亲自授旗,以作全军表率,为守城之核心!”

他声音一顿,变得杀气腾腾:“同时,对其他各部,亦需加强操练,严明军纪!凡畏战不前者,立斩不赦!凡奋勇杀敌者,破格擢升!需让全军上下明白,此战,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赵桓眼中精光一闪,断然道:“准!这支『敢战军』,朕亲自为你授旗!只是,统领之將,关乎三军士气,你可有人选?”

李纲一时语塞。

他脑海中虽有几个將门宿將的影子,但细细想来,要么年事已高,要么就是童贯、蔡京之流的党羽,並无绝对把握。

他沉吟片刻,躬身道:“臣以为,此將需忠勇无双,且深得陛下信赖,臣一时尚无至佳人选,恳请陛下圣裁!”

这正中赵桓下怀。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没有立刻回答李纲,而是转向侍立一旁的內侍省都知朱拱之,沉声问道:“朱拱之,朕昨夜让你去寻的人,可有下落了?”

朱拱之一惊,连忙躬身回道:“回稟官家,您圣明烛照!您要找的將门之后刘錡,奴婢已派人查明,其人现任閤门祗候,今日恰好当值,正在殿外听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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