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內,死寂无声。

那一声穿透云霄的“共存亡”,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笼罩在朝堂之上数十年的阴霾与懦弱,余音在大殿的樑柱间盘旋、迴响,震得每一个人耳膜嗡嗡作响,心神俱裂。

满朝文武,无论是主张南渡的李邦彦、唐恪之流,还是那些默不作声的中间派,此刻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的鸡,脸色惨白,呆呆地看著龙椅上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年轻帝王。

他们眼中的赵桓,不再是那个温吞、彷徨,甚至有些怯懦的太子,而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终於亮出獠牙的雄狮!

他身上迸发出的决绝与杀伐之气是如此真实,如此酷烈,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殿前的那一滩血跡就是最直接、最血腥的警告。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角落里,李纲此刻正浑身剧烈地颤抖著。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喃喃自语,虎目通红,几乎有热泪要夺眶而出。

多少年了!

他日夜忧心国事,屡次上疏言兵,却被朝中袞袞诸公斥为“好战”、“轻启边衅”。

自大宋立国以来,重文抑武之风深入骨髓,朝堂之上,何时有过如此慷慨激昂、铁骨錚錚的帝王誓言!

他以为自己此生都將报国无门,只能眼睁睁看著这大好河山被金人铁蹄蹂躪,可今天,他从这位刚刚登基的新君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一丝已经被他深埋心底,几乎快要熄灭的火光!

振奋!前所未有的振奋!

可在这股几乎要让他仰天长啸的振奋之下,那个巨大的疑惑依旧盘旋不去。

这不是他认识的官家!

去年十月,金军兵分两路南侵,大宋的天,便被撕开了一道血口。

西路军的粘罕虽在太原府被阻,但完顏宗望率领的东路军却势如破竹。

宋將郭药师不战而降,燕山府失陷。

金军的钢铁洪流滚滚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直指中山府!

这滔天的军情,换来的不是当时还是官家的赵佶的励精图治,而是他的极致恐慌。

李纲永远忘不了去年十二月的那场禪位闹剧。

官家假装病重,要將这风雨飘摇的皇位传给太子赵桓。

而赵恆闻讯后死活不肯登基!

他在宫中哭著推辞,把那件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龙袍视作索命的毒蝎。

最后,是童贯、李邦彦这帮人强行將龙袍披在他身上。

黄袍加身嘛,大怂的老手艺了。

但没卵用,太子依旧不从。

太上皇於是以左手写下“汝不受则不孝矣”的敕令威逼,太子依旧拒绝。

无奈,官家又把皇后请来一同劝说,太子赵桓依然哭著不肯。

最后,官家勃然大怒,命人將太子像一头待宰的祭品一样,强行拉到福寧殿举行仪式。

可就在挣扎之时,这位大宋的储君,竟当著满朝文武的面,生生嚇晕了过去!

等他甦醒之后,仍不肯即位,最后是宰相白时中情急之下,直接对外宣布新皇已经登基,这才让他无奈接受了这个摇摇欲坠的皇位。

就是这么一个懦弱到极致,连皇位都不敢接的人,今天,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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