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苏的声音带著清晰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关祖沉默了一下,目光掠过窗外灰扑扑的楼房,语气自然地放缓,带上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敷衍:

“昨晚喝多了,在酒店睡了。刚醒,有点头疼,在外面隨便逛逛,醒醒酒。”

“没事吧?要不要我过去找你?”

“不用。”关祖立刻拒绝,语气隨即放柔和些许,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烦我爸昨天那出。我自己待会儿就好,晚点就回公司。”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周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鬆了口气,但依旧有些將信將疑。

“嗯,知道了。”关祖掛了电话,脸上那点刻意营造的柔和瞬间消失,恢復一贯的淡漠。

阿芬似乎並没有注意他的电话,依旧专注地盯著锅里滋滋作响的煎鱼。

狭小的空间里渐渐瀰漫开简单的饭菜香气。

午餐很简单:一碟煎得金黄的小鱼,一盘清炒菜心,一碗紫菜蛋汤,两碗白米饭。

阿芬將饭菜端上那张兼做饭桌的矮茶几,显得有些侷促:

“没什么好吃的…您…您將就一下…”

关祖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有种家常的温暖味道。

他默默地吃著。

阿芬则小口小口地吃著饭,几乎不敢夹菜。

吃完饭,阿芬抢著收拾洗碗。

关祖没有阻止。

下午,阿芬真的出去找零工了。

关祖鬼使神差地依旧跟著。

她去了附近的製衣厂拿了些剪线头的活回家做,又去茶餐厅问了问是否需要临时帮工。

被拒绝后,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

去帮一家杂货店搬了一会儿货,换来几十块钱。

关祖始终像个沉默的影子跟在后面,看著她在生活的泥沼里艰难地挣扎。

每一次被拒绝,每一次拿到微薄的报酬,她都只是默默接受,然后继续走向下一个可能的机会。

傍晚,夕阳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再次回到那栋唐楼下,阿芬停住脚步,转过身,对著关祖,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您…关先生…”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多了几分真诚,

“谢谢您今天…陪我…”

对於这个男人来说,今天这一天是多么的荒谬和不可思议。

他也根本不属於这里。

关祖看著她带著疲惫却异常柔和的侧脸,忽然开口:

“那种人,那种地方,离开吧。”

阿芬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手指绞著衣角,没有回答。

关祖不再多说。

有些泥潭,不是外人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挣脱的。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他体验了整整一天的、另一个维度的香港。

“关先生!”阿芬忽然在他身后叫住他。

关祖回头。

阿芬鼓起勇气看著他,眼神复杂,轻声道:

“您…您是个好人。”

关祖闻言,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別的什么。

好人?

他可不是。

他没再回应,转身大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巷口。

阿芬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丝他留下的、与这贫民窟格格不入的冷冽气息。

这一天,对於她来说光怪陆离得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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