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走过去,没有扶她,只是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属於她的那些廉价衣物,放在她身边。

“穿上。”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阿芬像是被惊醒,木然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手指颤抖著抓起衣服,背过他,默默地、快速地穿好。

过程中,她单薄的肩膀一直在轻微发抖。

关祖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看著楼下阿乐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巷口。

清晨的日光落在唐楼斑驳的外墙上,楼下到处都是贫穷和颓败的清晰轮廓。

这是他从未真正接触过的香港。

阿芬穿好了衣服,將那件价格不菲的外套仔细叠好,双手捧著,递还给关祖,声音低哑:

“谢…谢谢您…衣服…还给您…”

关祖回头,看了一眼那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套,又看向她努力维持镇定却依旧难掩卑微和惶恐的脸。

他没有接。

“拿著吧。”他移开目光,“今天有什么打算?”

阿芬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回答:

“去…去市场买点菜…然后…然后下午再去看看有没有零工…”

她的生活轨跡,简单苍白得令人窒息。

关祖掐灭菸蒂,做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决定。

“走吧。”

“啊?”阿芬彻底懵了。

“去买菜。”关祖语气平淡,“我还没吃早餐。”

他率先向门外走去。

阿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著那个与这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挺拔背影,犹豫了几秒,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清晨的街市人声鼎沸,充斥著鱼腥、肉臊和蔬菜泥土的气息。

摊贩的吆喝声、主妇的討价还价声、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

关祖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

他穿著价格堪比这里摊贩一个月收入的手工皮鞋,踩在湿漉漉、满是菜叶污水的地面上,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阿芬显然对这里很熟悉。

她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各个摊位间,小心地挑选著最便宜的减价菜叶,偶尔因为一两毛钱和摊主细声商量。

她始终低著头,不敢看身边的关祖,仿佛他的存在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关祖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看著她用几块钱仔细盘算著一天的生计。

看著她因为买到一条打折的死鱼而微微亮起的眼神,又迅速黯淡下去。

这种为了最基本生存而挣扎的日常,对他而言陌生而刺眼。

在一个卖调味料的杂货铺前,阿芬停下脚步,看著货架上的一瓶蚝油,眼神渴望,手指捏著口袋里那几张可怜的零钱,犹豫不决。

关祖直接伸手拿过那瓶蚝油,又隨手捡了几样看起来常用的调料,走到摊主前,递过去一张百元钞票。

“不用找了。”他淡淡道。

阿芬惊愕地看著他,想说什么,却被关祖一个眼神制止。

摊主眉开眼笑地连声道谢。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里都拎著东西。

一时沉默无言。

快到楼下时,阿芬忽然轻声说:

“其…其实不用买那么好的…普通的就行…”

关祖没有回应。

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阿芬便开始忙碌。

洗菜、淘米、处理那条小小的死鱼。

她的动作麻利而专注,只有在这些日常劳作中,才能暂时忘记那些不堪和痛苦。

关祖就坐在那张唯一的、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看著她。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忙碌的背影上,竟然生出一种奇异的、与周遭环境不符的寧静感。

他的手机响了。

是周苏。

关祖看了一眼正在灶台前忙碌的阿芬,走到窗边才接通。

“阿祖,你在哪?昨晚怎么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我们都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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