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年的灰尘簌簌而下,在昏黄的烛光中纷扬如雾。
紧接著,一个尖锐嘶哑、仿佛瓦砾摩擦枯骨的声音,猛地炸响,狠狠刺破庙宇的死寂:
“尔等贡品粗糙,足见心意不诚……想要实现愿景,再拿好的血食来……”
那声音拖著诡异的长调,好像刚学会说人话一般,在空荡的殿梁间嗡嗡迴响,字字句句都透著非人的贪婪与冰冷的寒意。
已转身的村民们脚步霎时僵住,隨即面色惨变。
一个个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脖颈,猛地转回身来,爭先恐后地扑跪在地,额头將青砖磕得砰砰作响,混乱的惊叫声交织成一片:
“显灵了!泥菩萨显灵了!”
“说话了!菩萨开口说话了!”
人人魂飞魄散,惶恐万状,恨不得將头埋进地里,再无一人敢抬头窥视那发声的泥塑。
窗外。
陆炳的目光透过破洞,死死锁住泥菩萨那张在阴影中愈发阴暗残破的脸孔。
香火烟气繚绕其间,模糊了五官的界限,唯觉那泥塑的嘴角仿佛在烛影摇曳中,勾起了一抹难以言喻活物般的诡异弧度。
“贡品太糙,尔等心不太诚……”
话音未落!
“咚!咚!”
两声爆响骤然撕裂了庙宇內压抑的氛围。
两侧残破的纸窗猛地炸开,木屑纷飞中,两道迅疾如黑豹的身影裹著夜风凌厉扑入!
烛火被劲风带得剧烈摇晃,几乎熄灭。
陆炳如同一片叶子落地无声,身形如铁塔般稳住,一手已牢牢按在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之上,筋骨分明的手背青微凸。
他半张脸隱在官帽投下的阴影里,只能看见紧抿的唇线和线条硬朗的下頜。
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强弓,蓄著雷霆万钧之势,却又沉静得可怕。
紧隨其后落地的黄锦,动作略有些拖泥带水,可腰间绣春刀已然拔刀出鞘,雪亮寒光在昏暗中刺人眼目。
他脚步一错,迅捷地护在陆炳侧后方,鹰隼般的目光锐利扫过全场。
將每一个惊惶失措的村民都笼罩在其逼人的气势之下,面目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狠厉。
庙內死寂一瞬,隨即爆发出更大的恐慌。
“官……官爷!”
村民们嚇得魂飞魄散,有的瘫软在地,有的磕头如捣蒜,原本对泥菩萨的敬畏,瞬间被对锦衣卫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取代。
那泥菩萨似乎也哑了火,再无半点声息,只余那副泥塑的躯壳,在火光下沉默著。
陆炳低沉开口,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所有的嘈杂:“锦衣卫办事,不动则已,敢跑人头落地!”
他的目光如冷电,掠过那泥菩萨像,最终落在那些面无人色的村民身上。
一句话镇住十几人,眾村民顿时不敢动了。
黄锦感觉背靠著锦衣卫里战力前三的陆炳,说话也很有底气,跟著陆炳有学有样呵斥道。
“妖邪惑眾,尔等是非不分,好大的胆子!”
环顾四周,村民歪瓜裂枣,口眼歪斜,表情或者痴呆或者凶戾,深更半夜混不似活人。
黄锦下意识往陆炳那边靠了靠,稍稍定心,若是他一个人的话,那说什么也不会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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