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徵青很聪明,没有直接回答杨五顺是否是凶手。

只是陈述了自己的发现和燕夫人这个人证。

江木点了点头,声音提高了几分:

“说到作案细节,不知诸位大人是否还记得,从受害者遗体上,那些被鞭挞虐待的伤痕,可以证明施虐者是左撇子。”

江木环视周围,故意问道:

“这一点,想必在座各位经验丰富的大人,早就看出来了吧?不会有人没注意到吧?”

在场眾人皆是巡衙司的核心人员。

即便当初真有人忽略了此细节,此刻被一个小小衙差当眾这般询问,谁肯承认自己疏忽,纷纷出言附和:

“看出来了。”

“没错,的確是左撇子。”

“对,我刚看到尸体的时候,就一眼看出凶手是个左撇子了。”

“……”

唐锦嫻额头落下黑线。

当时受害者尸体发现时,可没人说过左撇子。

还是安成虎率先提出来的。

江木抓起尸体的左右手,將其展示给眾人:

“於副掌司已查明,杨五顺是个赌鬼。而常年摇盅子的人,其惯用手的手指关节虎口等处,必然会留下厚薄不均的老茧。

大家看他的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根处,茧子厚而硬,这正是常年摇骰盅留下的印记。

再看他的左手,虽然也有些粗糙,但绝无右手那般特定部位厚茧。

这足以证明,杨五顺是个如假包换的右撇子,並不符合凶手特徵!”

听到这里,眾人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严苘山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

唐锦嫻適时问道:

“既然杨五顺並非左撇子,那他为何会持有前几位受害者的贴身衣物?又为何能如此详尽地知晓虐杀那些受害者的细节?”

“掌司大人问得好!”

江木立即接话,目光扫过全场,

“在座各位大人皆是断案如神,明察秋毫的高手,想必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位大人,您觉得呢?”

江木看向黄柯子。

刚才就这傢伙狗叫的最凶了。

黄柯子猝不及防被点名,本想说不知道,但眾目睽睽之下,岂肯自认愚蠢?

他深吸了口气,顺著逻辑推测道:

“依本官看……那杨五顺,恐怕是在替真正的凶手顶罪。那些衣物和作案细节,定然都是真凶提供给他的,用以误导我等。”

“啪!”

江木拍了下手掌,拱手道:“大人英明,一眼便看破关键,真乃神断!佩服,佩服!”

唐锦嫻眼皮跳了跳。

这傢伙,怎么看著这么欠揍呢。

而黄柯子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毕竟前不久他还信誓旦旦说凶手就是杨五顺。

现在自己打自己脸。

江木摩挲著下巴,故作疑惑道:

“哎呀,这就奇怪了。那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呢?这好像很难猜啊。诸位大人,你们有没有什么头绪?反正,肯定是个左撇子。”

大厅內无人应声。

但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瞟向严苘山。

他是巡衙司內眾所周知的左撇子。

只是很多人还是不愿相信,严苘山作为堂主,会做出这种事。

没有理由啊。

严苘山终於按捺不住,怒道:

“简直一派胡言!我承认昨晚见了一个跛子,但他並不是杨五顺,只是我妻子娘家远房一个亲戚而已,因为一些私事,所以——”

“严堂主不必自证。”

江木打断他,“杨五顺既然选择赔上一条命,替真凶顶罪。就说明,真凶肯定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

於掌司说,杨五顺家里只有一个人,但不代表他没有亲人。父母,或者以前的妻儿,只要认真查,总会查到。

很多赌鬼都会闹得眾叛亲离,家破人亡。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在某一刻会幡然悔悟,对自己亏欠的亲人產生愧疚,想要去补偿。

或许,杨五顺就是后者。

查查他的父母或者曾经的妻儿,有没有收到过钱財或者其他帮助,我相信,总能查出蛛丝马跡的。”

听到这话,严苘山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形一个踉蹌。

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死灰般的颓败。

他嘴唇哆嗦著,还想强辩什么,却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到严苘山这反应,大厅內,再无一人怀疑。

吴夫人更是懵了。

呆呆地看著自己这位表哥,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她本是来救儿子的,万万没想到,转眼之间,自己的表兄竟成了真凶!

“表哥,这……这是不是真的?”

吴夫人颤声问道。

“来人,將严苘山拿下!”

唐锦嫻厉声道。

几名衙卫立即上前。

严苘山却忽然拔刀冲向江木:“老子宰了你这多事的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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