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你忙,下次再说。”
掛断电话,郑清嘆了一口气,拉开啤酒拉环咕嚕咕嚕灌了自己一大口,皱巴著脸咽下,隨即熟练地撕开香菸包装拿出一只烟点上。
天暗了下来,江面由橙红变成了深黑色。江边吹起一阵阵风,柳树微微飘动,草丛里的青蛙开始咕咕叫。
不到二十分钟,郑清就喝了三瓶啤酒,头开始晕乎乎的。他无力地趴在石桌上盯著黑黑的江面,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
“活著干啥呢......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反正没有什么希望了......”
啥都没有,啥都干不成......
江面也如毒蛇的黑色眼眸,死死盯著他,仿佛在欢迎郑清。
郑清头枕在小臂,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侧著拍下剩下的啤酒,照片背景是一片江。
“喝完这三瓶,就再见。”
他在朋友圈点击发表。
死了就有人缅怀我了吧?
......
月亮悬在正上方,正下方亭子里的郑清醉醺醺起身,打了个嗝。他用红色塑胶袋將垃圾收拾好,走到路中间垃圾桶轻轻塞进去,接著又径直走向路对面的小超市。
他迷迷糊糊地从货架上拿了一小瓶高度白酒,把口袋里剩余的零钱放收银台上,说不用找了。
他一边喝著酒,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江边的西望公园。
公园中间的湖联通著江,那里是郑清最后的目的地。
他想跳江。
他走在公园小路上,仰起头又灌了一口白酒,辛辣的液体灼烧著喉咙。缓过来后又颓然唱起歌。
“人生吶,能不能放过我这一次......”
“下辈子,我只想做个不会长大的孩子......”
“呜哇!”忽然,他失去重心,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入了一旁的竹林,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郑清慢慢睁开眼,踉蹌地站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阔得不正常的竹林。
湿润的雾气裹挟著沁人心脾的竹香,飘入了郑清的鼻子。
他没有多想,当做自己是喝醉了眼,隨后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著。
走了好一会儿,眼前雾气渐渐散去,在月光的映照下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小阁。
“竹,香,阁?”郑清眯著眼看向阁子上的牌匾,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时候公园有个阁楼了?
这时,竹香阁的门板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身著素色轻薄褙衣的少女。
那少女身姿轻盈柔美,面容精致,约莫十九二十岁,双眼如山涧泉水般透亮,月光照著他的身影,清丽得不像凡人。
她看到醉醺醺的郑清,神色微怔,而后又露出笑容。
“这儿平时可没人来......您心里有事吧?请隨我进门,让我为你斟茶解闷。”
还是没能坚持活下去吗?竟然见到了仙女。
望著进门的纤纤背景,郑清愣神,他的双脚却听话地慢慢踏上竹香阁,跨入门槛內。
少女盘坐在阁內正中间,昏黄的烛灯映照在她脸上,也勾勒出地上的木案和案子上的茶具。她看向郑清,做出了请的手势,隨即斟上了一杯茶。
郑清颓然坐下,拿起白色的瓷茶杯,摩挲著观察,又放下摆摆手。
都到了阴曹地府,为什么不痛快些?
“喝茶不够劲,我要喝酒,有没有?”
少女似是被轻点了一下,抬头看向郑清,而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顽皮,轻笑道:“有的。”
她起身走去一处木柜,很快端出一个白玉酒壶和一只小杯。杯中液体碧绿清透,异香扑鼻。
“给,喝这个青竹酒,会让你舒服些。”
郑清闻了一下杯中酒,便仰头一饮而尽。
不一会,他睁大眼睛看著少女,似乎在说“我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酒”。
少女莞尔一笑,又给他斟满。
“苦闷若是茶不可解,便唯有酒了。”
......
几杯酒下肚,胃里混合著一晚上喝的啤酒、白酒,郑清开始分不清上下左右了,摇晃几次尝试起身都无果。
起个身都失败,我活的什么玩意儿啊......
一滴泪从他眼中滑落,紧接著泪水便决堤,模糊著视线。
他张嘴开始倾诉,似是要把这些年来的苦闷全排泄而出。
“我真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
“让爸妈失望了,让自己失望了......现在爸爸受伤我却不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做什么失败什么,做生意被朋友背刺,考公上不了岸......”
“没脸见人......还欠钱......活著太累了......”
郑清语无伦次地吐著苦水,把大学毕业三年来的自责、失意、愤怒、绝望和盘托出。
少女在一旁静静听著,不时斟著酒。她眼神温柔,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很快,郑清不胜酒力,沉沉地趴在案上,枕著被泪水浸湿的衣袖睡著了。
少女轻轻为他盖上一张深绿色的麻毯子,又坐在一旁托著下巴,看向郑清。
“好生俊俏的男子。
......等等?”
她像是察觉到了自己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慢慢起身坐直,嘴巴微张。
而后嘆了口气。
“罢了,都只是来客,此次过后再无缘。”
少女脸色回归平静,裙摆垂在木地板上,安静地在郑清一旁守著。
竹香阁外,皓月当空。
清冷恬静的竹林里,只剩下风声与郑清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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