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穀雨时节。

鲁市。城中村的出租屋。

傍晚的五点十分。

“靠!”

郑清在床上正酣睡,岂料翻了个身,后腰被矿泉水的瓶子硌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睡意全无。

他吃疼揉著腰子起身,慢慢睁开朦朧的双眼。

睡觉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好像有一片竹林和一个仙女,直到现在都在回味。

大脑渐渐开机后,他透过窗看到了夕阳。

今天是火烧云,橙黄色的光打在狭小的出租屋內,把桌子上的平好饭包装、床上凌乱的衣服、散落的啤酒罐头、沾满油渍的球鞋,拖曳出一道黑影。

郑清从一团乱的被窝里找到手机,边打哈欠边抓头髮,用张著大嘴的人脸解锁了手机。

拉下消息栏,只有通讯公司的话费欠费帐单。

【国家通讯提醒您,您本月话费余额为-56.88,请儘快充值。】

“又是月中啊......”

他稍微盘腿坐正,把话费清缴,又点入微信余额。

【余额2.34】

“差点就不够充话费了。”郑清自嘲地笑了一声,隨即起身穿上拖鞋。

明天要是没有收入,估计要饿死在鲁市。

他在电脑桌上的书架翻找了一阵,拿出《考公真题衝刺》。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封面,眼神变得坚定。

“衝刺!”

接著郑清就把书里夹著的五十块现金拿出,出门找东西吃。

这是他最后的家当。

下楼出了楼道,郑清闻到一股雨后的泥腥味。正走著路,被不锈钢棚顶落下的水滴到眼睛,他身躯一震,隨后擦去水珠。

城中村老年活动中心的音响放著粤剧,三三两两小孩蹲在老榕树旁的地上捡叶子、踩积水。

郑清的情绪放鬆了一些,耷拉下肩膀,懒洋洋地走到橡树下的小卖铺。

“一包红果树,两根鸡肉肠,再要一打啤酒。”

“刚睡醒啊!”

小卖铺的常叔抬头看了一眼郑清,起身去拿背后货架上的商品。

常叔是郑清的房东,他两个儿子在城中村盖有两栋楼,许多楼层都拿来出租了。

“嗯......”郑清没有对上常叔的视线,眼皮耷拉,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子。

“还没找到工作呢?十五號交租有问题不,实在困难我给你缓几天。你们这些年轻小伙也不容易,现在经济那么低迷,找个稳定的收入是够呛哈......”

“不用......”

常叔把啤酒和鸡肉肠放在烟柜上,用红色塑胶袋装好,又弯腰从烟柜里掏出一包最便宜的红果树递给郑清。

“四十一块。”

“现金。”郑清接过烟盒,把手伸进口袋,从兜里钥匙的下面找到了已经皱巴巴的五十块放在台上,收到找零后,拿起红色塑胶袋正欲转身离开。

“小郑啊!等会。”

“怎么了叔?”郑清一愣。

“咱们西望社区服务中心那个小陈前两天辞职了,搞得最近人手不够,社区的好多问题都忙不过来。要不,你去试试?”

郑清心里升起一丝牴触,摆摆手。社区能成什么大事......

明天就要饿死了,难道还带著红袖標喊广播?

“不用了常叔,我找到工作了。”

“哦,那就好,加油啊!不要老是不吃晚饭,就只喝酒抽菸吃那几个小零食,身体最重要!”

“谢谢叔,我吃过了的。”

郑清转身加快脚步,似是落荒而逃。

走到城中村与高楼大厦中间的江边小路,郑清放慢了脚步,寻找著一处乾燥的地方落脚。

不久便看到湖边的小亭子,里面有晾乾了的石桌石凳,正欲走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一看,显示的名字是“张燕”,犹豫了一会,按下接听。

“儿子啊,吃饭了没?”电话对面传出中年女人的声音。

郑清低头看了看手中装著啤酒和香肠的塑胶袋,含糊地“嗯”了一声。

“最近怎么样?找到工作没有?”

“还行。”

“上次你做微商欠的那个十万货款,你老爸给你填了一半,剩下的你看看能不能自己找工作还一些呀?

现在是淡季,咱们家民宿也没什么收入,你爸又老了,身体没以前硬朗了,前天他换新装修,干活的时候被切割机割掉一块手背的肉,誒......”

郑清听到老爸手背被割了一块肉,心里紧了一下,但还是语气低沉地回復知道了。

“你也不要老想著考公了,上一年差了那么多分,给你伤心得要紧,还是老老实实找份工作,实在不行进厂过渡一下嘛。

不过,你要是回家就更好,家里添多一双筷子而已。”

“妈......我知道了,我再试试在市里待几个月吧,找找机会。要不这两年不就白来了。”

“誒......我也是担心你,你当初要是像你好兄弟王纯光一样老老实实进单位......”

“知道了妈,不用担心。”

郑清掛断了电话。

此时他已经走到亭子里,將东西放石桌上后拿起手机,沉默不动盯了一会通讯录,拨通了“王纯光”的电话。

在鲁市,平常都是王纯光陪他解闷。

“餵?宝贝!”电话接通,对面的王纯光似乎很忙碌,背景是印表机高速工作的声音。

“喝点吗?今晚。”

“哎哟,我这里忙到飞起!估计要加班了,今晚没空啊!没空。”

“嗯......你忙。”郑清回。

“你怎么了?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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