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却微微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做出提醒,是否祸福,只能靠张永自己去悟了。
张永在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谜语人,脸上的恭敬热情却丝毫不减,拱手道:“多谢阁老提醒,咱家感谢您。”
读书人有的好名,有的则好利。
而眼前的首辅杨廷和显然看不上金银那些俗物,那就是好名了。
张永隨即便换上了正德年间在宫中时的真诚,上绝招:“夸人。”
夸人看似简单,实则是门技术活,得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一句话夸不对,或者看不出心诚,便容易拍在马蹄上,从而成了坏事。
一个简单的法子便是不能夸的太泛,深入浅出的来讲便是,从具体行为入手,建立真实感,然后引申到他內心真正追求的东西,像是在与他精神共鸣一样:我心里也能感受的到。
最后的最后,再完成一个闭环,以谦逊收尾,表达他所追求的事情对自己的正面影响。
算是向上管理的一种。
“阁老夜深了还在殫尽竭虑处理著公文,所思所虑,无一不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啊。
“然自古以来,中正之臣,往往被蝇营狗苟之辈所忌惮,可您老仍虽千万人吾往矣,挺起大明的半壁江山,咱家敬仰您。”
“能有像您这样的阁老在,是奴婢们的福气,至少…心里踏实一些,咱家真的谢谢您!”
说到此处,像是真诚流露一般,竟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转场实在过於生硬,杨廷和知道他在拍马屁,脸色还是稍稍和缓了一些。
不知是在可怜他还是怕牵扯到自己,轻声提醒道:“最近做事谨慎些,做过事情的尾巴处理乾净,莫要为陛下新政抹灰。”
张永明白了,谷大用与魏彬两人入狱后,万一什么都抖搂出来时,要有个准备。
“谢阁老提醒,阁老心系……”
眼见张永还要再夸下去,杨廷和挥了挥手,目光便又落回了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
毕竟无论多么好听的话,再说一遍也是会腻歪的。
张永见状急忙打住话头,无声地躬了躬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待张永走后。
杨廷和放下手中文书,食指轻轻敲击著案桌,脸色阴晴不定。
片刻后,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眼中的犹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决绝,轻声喊道:“福伯。”
伴隨著吱呀一声,老管家福伯够搂著身子,推门而入,声音沙哑应道:“老爷。”
贵人语迟,杨廷和说话很慢,永远不疾不徐,轻声道:“福伯,你今夜亲自去一趟吏科都给事中张九敘的府邸。”
“让他与其他同属六科给事中的同僚將近三年的经由內阁票擬的政令都梳理一遍,免得有什么错乱,坏了朝纲。”
老管家福伯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讶异,往常想要弹劾罢免一个人通常都是在內阁值房中或者在与官员交流的过程“不经意”间透露出去。
今晚竟然让他冒著风险亲自去一趟,难道事態这么紧急了吗?
他在府中伺候几十年,自家老爷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知道老爷想弹劾的就是梁储,大明內阁次辅梁储,不过还是微微躬身道:“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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